冤鬼路(上) |
责任编辑:也仪
日期:2005/11/3 15:13:48 浏览:137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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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写下这篇小说,不在于我是神鬼论的信仰者,而在于我对现实的不满,确切地说?是对某些学校的不满,希望我们学校不会如此。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这座有100多年历史的大学校园里,罩上一片寂静的气氛。问天下净土何处,惟有读书圣贤地。
自修室里灯火通明,一片书香墨气,一片宁静幽宁。大家都在埋头苦读,为冲刺期末考试而努力。可恶!何健飞一翻书包,才发现最最重要的英语书忘在宿舍里了,带来的是八百年前早已考完的体育理论。他不由埋怨起旁边的舍友张传勋来:都是你!催什么催!我看我考体育理论博士都绰绰有余了。张传勋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英语那么好,不用看了。一边打开书包。突然他低呼一声:死了!我也把体育理论带来了。何健飞笑得趴在桌子上怎么都起不来。张传勋说道:不行啊,我一大堆作业都没做完。我看我得回去拿。何健飞说道:可是宿舍离这里太远了。你一去一回起码个把钟头。张传勋笑道:不用怕。我前几天刚探到一条小路叫赤岗顶,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宿舍了。何健飞笑道:那你去吧,顺便……我的!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何健飞都快把那本数学书翻烂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张传勋还没有回来。何健飞想:这个家伙也许走得太累了,干脆呆在宿舍不走了。我英语如果要补考,一定找你算帐。呆在这里百无聊赖,不如走吧。
回到宿舍,却见一片乌漆抹黑的,并没有人。何健飞颇有些诧异地开了日光灯。见两本英语书还端端正正摆在原来的地方。张传勋的书架上除了放在书包里的那几本以外,也没见少。何健飞摇摇头道:一定跑到别的课室里去了。他拉过一张椅子,拿起宝贝英语书来在前音响后电脑上跳舞下座谈的环境中开始了艰苦的背诵课程。
背到了十二点,张传勋还没见回来。何健飞皱皱眉头:难道去了通宵课室?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管它,我熬不住,要先行一步去见周公了。传勋同志,你慢慢地读吧。
半夜,何健飞硬是被风铃的高分贝响声从梦乡拉回现实中来。天!这么大风,可能快要下雨了。这烂招魂铃,有鬼来响,没鬼来也响。何健飞正在咒骂着,突然发现蚊帐远处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何健飞叫道:传勋,你回来了?那黑影并不答话,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何健飞又叫道:传勋,你怎么了?干吗不说话的样子?黑影仍自顾自地向他一步步走来,并不答话。何健尚表一眼,见招魂铃响得更欢了,他心下警觉,沉声喝道:何方幽鬼,敢来吓人?一边说,一边猛地拉开蚊帐,黑影却已不见。
何健飞狐疑地环顾四周,这时,门外却有了动静。呜……呜呜……一阵低声的抽泣传入他的耳内。何健飞松了一口气:传勋,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来帮你……他拉住门柄想开门,却发现门上了双锁,是昨晚他亲手锁上的。
门并未上锁,房内先有黑影,门外后有哭声,招魂铃的异常响声,但那哭声明明是传勋的。何健飞不觉有些手抖,他缓缓地用钥匙开了锁,缓缓地拉开了门,低声叫道: 传勋,你……说了半句,他就呆住了。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听见有哭声的,跑得这么快?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巨响砰,何健飞连忙回头看时,却是张传勋的那本英语书掉下了书桌。他再向门外望了一望,见毫无动静,只得重新上了双锁,拣起英语书,回到床上,继续睡他的大觉。
清晨五点钟,他又被一阵疯汉似的敲门声吵醒了,还有尖锐的叫声:健飞!健飞!他气冲冲地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户大吼道:干什么?知不知道几点?隔壁宿舍的黄达开满脸惊恐地立在门外,两只手在窗外颤抖得厉害:出事了,健飞,传勋死了!
霎时,何健飞犹如脑内响了一个闷雷,一片空白。黄达开还在自顾自地说:就死在那条小路上,满脸惊怖的,听说眼珠都爆出来了,脸上都是血,又找不到伤口在哪,公安局来了一大堆人,校长也……何健飞一把抓住黄达开:几点死的?黄达开一愣:法
医说应该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你问这干什么?何健飞一拳击在窗棂下,震下许多灰土来:十一点死的?那半夜来的……一定是传勋的鬼魂。他向我来报信,可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又有人死了吗?呵呵……逃不掉的,每年都一定要死过几个才行,唔,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你去了没有呢?假如你心存怨恨,就全部发泄出来吧!呵呵……黄达开悄声说道:又是那个神经质师兄。自从他女朋友也不明不白死在那条小路上,他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何健飞快速开了锁,打开门一阵风地向楼上冲去,没几下便见到那师兄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师兄,请留步。何健飞喘着气道:我想问几个问题。那师兄摇着头道:不用问了?有谁会相信呢?何健飞道:人死为鬼,鬼死为界,我信!请问,'每年一定要死掉几个'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逃不掉?
那师兄转过头来,一双小眼在高度近视镜后闪着诡异的光:我不知道,我知道还会这样子吗?还会死人吗?我只知道,那条小路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私下称为冤鬼路。冤鬼路?
为什么会取这么可怕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传说在夜深人静时走过这条小路的人一定会满脸惊怖血流满面的死在路上。他不信,一个人去了。最终怎么样呢?呵呵……她死前拼尽全力跟我说了两句话:'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是的,逃不掉的,绝对逃不掉的
那师兄呵呵笑着,转身慢慢地走去了。
何健飞立在当地象石像般地一动不动。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他反复咀嚼这两句话,觉得那个女孩临终前好象拼命要暗示些什么,但语句太模糊了。
他迷茫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宿舍,想找个人再仔细问一问,发现周围人去舍空--都跑去看调查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中若有所失,昨天今日已经隔世,不禁喃喃自语:传勋,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就只是冤死那么简单吗?
铃铃……电话铃声把何健飞吓了一大跳,他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电话里面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何大帅哥,你刚刚被票选为全省高校第一大靓仔,恭喜恭喜!何健飞一听就认出是她女朋友田音榛的声音,他叹口气道:大小姐,现在才六点不到,你又有何贵干呀?田音榛惊讶的声音传来:咦,第一大靓仔耶……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她:音子,有没有感应到我这个学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唔,好象美女媚眼电波特别多,怎么样?看上哪一个?何健飞气得直翻白眼:音子,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这里死人了。田音榛的笑声还在络绎不绝地传来:死哪个大美女了?让我们的何大靓仔心痛如此。何健飞沉声道:张传勋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他的鬼魂在出事后来找过我
。
电话那边马上静下来了,田音榛说道:我离你那么远,就算有什么我也无法感应出来。他来告诉你什么了?何健飞遂把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她听了。田音榛道:这样吧,我下午没课,我会到你那里看看瞬间现场,下午两点到。ok,到时见。
何健飞放下电话,一时间不知干什么好,决定先去现场看看,谁知现场十里以内都被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何健飞又不甘心,只好在外圈转了几趟,已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是白天,太阳很烈,他还是感觉到身上有点飕飕的冷意,心头象是被什么压抑着,很不舒服,不舒服得令人有点神志不清。何健飞顿时全身寒毛耸立,天,早知这座大学有这么恐怖的地方,就算多有名气,他也不会考到这里来,这里的冤气之重,不要说晚上,就算白天也有致人死地的可能,更何况张传勋在晚上一人独自走过,必死无疑。何健飞这么一吓,结果连课也不想上了,只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想着那条奇异的小路,口里喃喃地念着: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念了很多遍,却总也体会不出是什么意思,气得他跺一下脚:该死!谁说逃不掉的?我偏要去试试看。
小伙子,别一时意气用事,反而送了命啊!那条路邪呀,啥人都打不过它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何健飞背后突然传来。何健飞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扫地的老伯。他有点诧异:老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那老伯嘿嘿一笑:咋不知?这所大学100多年了,老得很呀,啥邪样的东西都有了,最最邪的除了那条冤鬼路还有啥?
何健飞精神一振,连忙走上几步拉热乎:老伯,你知道冤鬼路?我扫地扫了快六十年了,连它咋来的都知道呢!只不过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事,当我老糊涂……
一路走,一路谈,越听何健飞越心惊,他不知道这条小路原来大有名堂。这条小路原名叫油岗顶,是这所大学建校是就有了的,以前还平平常常的没什么异样,一直到五十年前,一个女生因为被误诊为癌症在此上吊自杀,从此夜夜有人听得到那条小路上有轻细的哭声,甚至有人看得到她坐在树下哭泣,大家吓得晚上不敢再走这条路。后来,一个男生因为去那里取一样东西再没有回来。他宿舍的人曾经看见半夜他回来找东西。再后来,又有一个女生被劫持到那里奸杀。学生们为了警告后人,就取血为赤色之意,改名赤岗顶。自此之后,每一年,这一条路上一定要死几个人,死状一模一样,所以又被称为冤鬼路,意思是有冤鬼作祟。校方为了保持声誉,严密封锁消息,所以死得大多数是新生。
何健飞暗自心惊:一年死几个,那么五十多年又积聚了多少冤魂恶鬼,怪不得这么阴气逼人,看来不好应付。他突然想到应该测测那条小路的冤气有多么重,便赶忙告别了老伯,匆匆向那条小路奔去。
还没到那条小路,何健飞已经感到心口极不舒服,他忍住胃的恶心,匆匆拔了一根小草就往外逃,到得宿舍,他脱下腕上那串佛珠围住小草,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株小草。霎那时,异象出现了,佛珠先是缓缓向外扩大,然后各颗佛珠激烈地互相碰撞,但是中央却并未有任何猩红的煞气出现。何健飞心底一沉,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要是测不出煞气,只能有两种情况出现,一是那鬼是善类,不会害人,二是冤气极其深重,无法祁福。现在看来当然是后一种情形了。
何健飞暗想:天!早知这所大学这么恐怖,管他多有名气,我都不报考了。现在不知那些冤鬼又想害死谁,没准就是我。想到这里,他背上只觉寒飕飕的,于是他赶紧奔出去,找了七块鹅卵石,分别埋在宿舍的七个不同的地方,组成北斗七星镇邪阵。他自己就坐在北斗正星--北极星处,盘膝而坐,念咒语道:凡天下间一切污秽之气均须与我远离,摩罗般若密诃。只见几十道冲天猩红煞气齐齐拔地而去,被逼退到十里之外。何健飞顿时脸色惨白,他说说而已,最多就一两道煞气,谁知竟然有十几道,看来如果不是他预先警觉,可能今天晚上就有丧命的可能。
下午,田音榛准时来到,见何健飞的脸色和语气都不比以前,知道事情严重,问道:很厉害吗?何健飞摇摇头道:我目前不是很清楚他的实力,不过料想肯定非比寻常。田音榛问道:你想看哪里的瞬间现场?(注:瞬间现场这个词源于日本,据说当一个人在相当痛苦中死去之后,会有残留意念存在人间,一直重复着那个临死的过程,例如一个被火烧死的人,能从瞬间现场那里看到他被火烧死的惨状)何健飞沉吟一下道: 先看一看昨天晚上的,我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传勋。田音榛依言端出盆水,撒上药粉,把两只手贴在脸盆两侧,开始默念咒语。
脸盆里的水慢慢变黑了,然后映出了昨晚立在蚊帐外的黑影,那个黑影一步步的向何健飞走过来,招魂铃猛地大声作响,然后是何健飞醒来,就在他问话时,那个黑影猛地伸出双手,在月光映衬下,看得出那是一双流满血的手,向何健飞扑来。当何健飞掀开蚊帐时,黑影又忽然消失了。盆里的画面开始移向门外,那个黑影在门外左左右右的飘来飘去,发出几声抽泣。当何健飞一拉开门,黑影又不见了。再后来,房里的英语书落地,何健飞回过头去看时,后面立刻兀立起那个黑影!披头散发,眼珠凸出,满脸是血,但仍认得出那是传勋。
田音榛一吓,功力分散,水中的画面立刻不见了。她不禁埋怨道:什么来报信?我看他分明想害你。何健飞道:他害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回去拿书的,况且我跟他生前那么好……田音榛道:都成了鬼了,还认你这个好朋友?何健飞道:你都会说他成鬼了,鬼难道丧失了前世的记忆吗?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突然想起了那个师兄,假若他女朋友尚未投胎或超生,必定是旧情难忘,为何那师兄对那条小路不但不敢靠近,反而怕得很,莫非……
田音榛打断他的沉思道:这条小路疑点太多,我们不好下手。哦?何健飞大感兴趣,笑道:你说说看,有什么疑点?第一,这条恐怖的小路只是仅仅因为一个误诊为癌症的女生自杀而起的吗?我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冤鬼如何能挑得起这么大的风波。第二,既然他自杀后没人敢去那条小路,为什么后来又会有什么男生去找什么东西,而且早不找晚不找,要半夜去找?至于那个被奸杀的女生就更离奇了,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个流氓可以安然无恙逃出生天,为什么偏偏那晚就不闹鬼?何健飞点点头道:谣言本来就没有多少值得信任,只不过拿来当参考而已,我想虽然事实太多矛盾,时间大致应该不会错的。田音榛会意道:你是想从五十年前的事情开始调查,找出小路真正的起因?何健飞道:不错,我就是想等齐你去图书馆档案室查看。田音榛质疑道:可是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料恐怕已经湮没无闻了,而且学校又严密封锁……何健飞打断她道:你一向细心,怎么忘了这件事?每年的校园都要死人,这算不算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就算学校如何封锁,也总会有人留下信息,以求有朝一日能够消除它,我就不信,建校八十多年竟然出不了一个正义的人。
管理档案室的老张对何健飞田音榛的来访感到非常疑惑。很少会有学生对这些发黄的记录感兴趣了,何况这两位一查就是查五十年前的档案,五十年前有什么事发生了?
何健飞快速地翻着一本又厚又黄的线装书,突然咦了一声,田音榛连忙凑过头来问:发现了什么?何健飞拿给她看,田音榛才发觉关于校园某个活动的记录突然中断,插入了一首无署名的四言怪诗:
樱花漫舞
路草屏障
宝塔折顶
未免有心
情系基督
悯我此生
洛神西湖
襄王情深
田音榛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意思?何健飞苦笑道:不知道,估计是哑谜。只是这首诗放得也奇怪,好象后来插进去的,极力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田音榛啊了一声道:会不会跟那条小路有关?何健飞道:目前还不清楚,就算有关,那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田音榛正对四十年前一个文化活动的情况大感兴趣,看得爱不释手,痴迷其中,忽然,她身子震了一震,因为在表演的节目单旁边,被人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 三日,君卒,因不明,吾等备礼前去奠基,见字,知其,皆散。七日,婷卒,意料中事。
瞧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一个男生不明死亡后,他的同学前去扫墓,不知见了什么字,知道了某件事,就没有去扫墓了。七日,又有一个叫婷的女生死了,但不知为什么说是意料中事?
那边何健飞也正在一个学生会笔录中找到这样一条记录: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当及,无可挽回。盼卅年后,风祥气清。没前没后,没头没尾,孤零零地十分突出。假如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无真实根据与小路有联系,那么何健飞找到的一条可真是很明确的相关资料了。
那是54年的学生会主席在一篇党员日记中提到的:油岗顶改名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其效用未必如我们所料,惟小心谨慎、护石保座为上。其因见于49年记录第三档, 51年记录第二十档,53年第五档为备注说明,望下届会长均以此为头等重任,切记莫忘!记于54年3月学生会第二次讨论会后。
日记中提到的资料正是他们二人找到的三处奇怪话语。这也是说,破了那首诗和君卒婷卒的缘故,就可以知晓小路的起因了。只是到目前为止,仍然疑点甚多。那些资料恐怕是当时有正义感的学生干部为了躲开校方审查而故意弄出的断档记录,以便警视后人。
只是语句太过迷糊,交代的甚少,很难破解谜团。还有,不知那学生会长所提到的护石保座是什么意思,好象是什么能克制那条小路的宝贝,可是哪个石座被藏在校园的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是卅年后才可以风祥气清而不是四十年、五十年后呢?
何健飞想得头都胀了,连忙拉了田音榛退出图书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冤鬼路起因于49年,变化于51年,一直到54年前学生会中的人仍然掌握着这个秘密,只是不知到54年后是由于人为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秘密渐渐失传,甚至以讹传讹,歪曲了当时的真相。要探知其中真相,只有找54年前的老前辈来问问了。
何健飞和田音榛马不停蹄地来到学生会办事处,冲进去就对会长喊道:老何,我要看历届学生会干部记录。何会长给吓了一大跳,道:我还以为是警察,你大闹天宫不用连女朋友都一起带来吧?小张,找出来给这位红脸狮子。
红脸狮子?田音榛忍不住哧一声笑了起来。何主席看她一眼笑道:田大小姐最好别笑。他若是狮子,你就是母狮子,反贬了自己了。这下轮到何健飞忍不住哧了一声,立刻遭到田音榛一个大白眼。
红脸狮子?田音榛忍不住哧一声笑了起来。何主席看她一看她一眼笑道: ?田大小姐最好别笑。他若是狮子,你就是母狮子,反贬了自己了。这下轮到何健飞忍不住哧了
一声,立刻遭到田音榛一个大白眼。
学生会干部记录已经送过来了,何健飞拿起来略略一翻,不禁皱眉道:老何,这算什么记录?怎么那些58年以前的都没有住址的?何主席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不是户口调查处的,那些人工作变更了这么多,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哪里查访得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搞这些干什么?难道这里有你失散多年的亲……话没说完,就遭到何健飞的一个响头:我身世有这么悲惨吗?
田音榛忽然惊呼道:呀!原来56年的组织部部长这么帅的!何健飞哀叹一声,真是事事不顺,到处打击。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神神密密地靠近何主席道:上届师兄有没有传给你什么宝贝,比如说石头宝座之类的。何主席叫道:喂,健飞大哥,我这里是学生会,不是青龙帮!何健飞顿时垂头丧气,看来到手的线索又要断了。他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以前退学或死亡的学生名单?何会长手一挥:到殡仪馆去查。
何健飞无奈,刚想退出去,何会长突然抬起头来说: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份发黄的不明记录,你要不要看?何健飞欣喜若狂,以近乎吼的声音喊道:要!
那只是一张发黄的纸,上面记载着一些奇怪的日期和事情:
3日
决定开展,其不知
4日
成功
5日
见其未能达所预效果,深入进行
6日
大功告成
18日
继续中
19日
其去
23日
见其 又三人去
28日
毕业
其中,其去被人圈了红圈,接着下面有几届前学生会长的批注:兹事重大,万勿轻视。
何主席道:你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重大弄得我不敢丢,你看出什么意思来了吗?何健飞摇摇头,心中却暗暗疑惑,整张纸的关键都在那个其身上,其指谁?开展了什么?
何主席道:过几天就是180周年校庆,你可以去接一下那些老校友问个明白。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些有兴趣?叫你加入学生会你却不干。何健飞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学生会有你已经绰绰有余了,还要我这个废物干什么?音子……回头却看见田音榛尚自为那张相片神魂颠倒,气道:你跟他尽管含情相对下去吧,我可要走了。霎时,办事处里一片笑声。
后来,何健飞还查到,49年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是被公认为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干部,被称为校园双雄,而正是在那一年,油岗顶不再是油岗顶。究竟校园双雄如何处理这次事件,留下什么线索,却奇迹般地在档案中消失了,而在他们大三后半年的时候,只见到副主席的批注,至于主席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何健飞本能地感觉到,最大疑点的关键钥匙一定藏在49年的前半年。然而,无法找到当时的学生会干部,这条线索也只好放下了。至此,全部线索都断了。
没有传勋的日子班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只有何健飞始终无法适应。假如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那句预言是正确的话,后来还会有第二个牺牲者,也许有第三个、第四个。这几天,他整天就想着那些希奇古怪的语句,可就是毫无头绪。也许,这里面的隐晦曲折实在太多了。
校庆终于到了,从不参加活动的何健飞破天荒地站在迎送队伍的最前列,一见到白发苍苍的老校友,就立刻冲上去问,问到不是49年的,就立刻丢给旁边的何主席,再马上找过第二个,结果何主席光赔罪鞠躬就费了一个小时,恨得他牙痒痒的,非把何健飞一阵好打才行。何健飞问了起码有五十个,都不是49年的,有一个却不是干部,何健飞暗地里奇怪,照推理,这么隆重的校庆,作为最优秀的学生干部,理应出来捧场的呀。莫名其妙的他干脆不接校友了,站在旁边想了一阵,猛然醒悟,失声叫道:校园双雄一定来了,我居然忘了那个地方?说着匆忙跟何主席打了个招呼,直向校园深处奔去。
何健飞果然想的不差,在冤鬼路那里静静站着一位老人,仰天看着,口里喃喃有声。白色的头发恰好遮住了泛有泪光的双眼。何健飞悄悄地走在他身后,见他口里停止了呓语,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等候多时了。那老人不提防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打量了何健飞几眼道:什么校园双雄?你不要看见老人就乱认。
何健飞笑道:是,不过我知道,老校友不一定是校园双雄,但对这条冤鬼路感兴趣的就只有校园双雄。老伯,我说得对吗?老人听到他讲出冤鬼路三字,不由身子猛地一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冤鬼路,你还不快退出去,想送命吗?
何健飞微笑道:已经有很多人送命了,何必又在乎多我一个呢?老人听得此言,早已按奈不住,脸色大变,道:你若要说什么,千万不要在这里说,否则必然送命,我不理你是谁,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最后一句几乎是以命令的语调说的。
何健飞怎肯善罢甘休,见那老人仍然顽固得不肯吐露真相,心想:只好出绝招了。于是丢开那老人,自顾自对着四周大声念起那首诗来:
樱花漫舞
路草屏障
宝塔折顶
未免有心
情系基督
悯我此生
洛神西湖
襄王情深
那老人一听这首诗,再也站不住脚,竟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何健飞也没想到对他的刺激会这么大,心下颇有些惊慌和内疚,正想扶他起来。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刮来,草树乱摆,灰尘泥土悉被卷起,掀起漫漫沙雾,铺天盖地向两个人冲去。何健飞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真的没有料到这里的冤气重到连白天也可以作乱。正在此危急时刻,那老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厉声吼道:冬蕗!太阳在上,石像在前,你也敢乱动吗?我这把年纪也快要作古的了,你要就尽管拿去,不可伤了这位年轻人的命!
从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子的哼声。何健飞吓得毛骨悚然,心想再不出手,等太阳下去了,就绝对死定了,当下快速解下那串佛珠,往草丛中丢去,口里念道: 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佛珠借助太阳的光芒焕发出夺目的光泽,只听得草丛中发出一声女子的呻吟后,风灭尘落,一切归于平静。何健飞收起佛珠拉起老人没命地向前跑,终于跑出了那条小路。
好险。何健飞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阳猛烈,绝对镇压不了那个女鬼。他有些愧疚地对那老人说:对不起,校园……那老人打断他的话道: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伯行了。小伙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没必要在那条路上念那首诗吧?这次能逃出来算侥幸的了。何健飞苦笑道:我哪知道有这么厉害?是我太托大了,只带得一串佛珠出来。李老伯万般感慨地道:有法力又怎么样?阿强还不是有法力?何健飞莫名其妙: 谁是阿强?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这首诗是他临死前写的,我冒着被革职的危险遵从他的遗愿偷偷夹在学生会记录中。 李老伯感叹连连,似乎忆起了当年的不堪岁月。
这些信息对于何健飞不啻于第二个重大打击,最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原来早就死了!何健飞满怀疑惑地问道:那李老伯你,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吗?李老伯沉重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揣摩这件事将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健飞听他讲述下去,却是越来越心惊。
1949年6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蕗的女孩上吊自杀了。这件事自然轰动了整个校园,我当时不知道这消息该怎么处理,决定去问问阿强,同一个班嘛,想当然了解多一点的。去到办公室,却看见昔日活泼的阿强痴痴呆呆地站在桌边,两眼无神。我吃了一惊,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强定了一下神,勉强笑道:'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须交代一下。如果一个月内我在这桌上留下什么东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罢了,猜不透,就想法夹在记录中留给后人看。'我笑道:'主席,你猜谜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阿强的脸色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毫无血色,苍白无比,语音也沙哑得很。他不顾我的调笑,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许会有什么嘱咐留下来,小李,我自觉平日对你不觉怎么样,今天你却万分要记住按嘱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还可以造福一方。'
我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他简直是在交代后事。我惊异万分,一把抓住他,惊惶地问:'阿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说这些?有人追杀你吗?'面对我连珠炮地发问,阿强只是推开我的手,冷静地道:'不用问了,我拼一拼,可能也许还是一样的。'接着他挥手叫我走开。我问他冬蕗的消息怎么处理,要不要发表出去。阿强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半晌答道:'你问教务处吧。'我见他失魂落魄的,只好退出来。
后来那几天,我都相当注意阿强。一天天过去,阿强所在班已莫名死了四个人,当时全级大乱,惟独他那个班镇定如恒。那时侯猜测纷起,都说和冬蕗自杀有关,冬蕗据说是被误诊为癌症绝望而自杀的,至于这个跟班级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索命,却没人说得上一个原因来。阿强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成天自言自语,在办公室里摆弄着一堆小石头。我担心得不得了,好几次强行冲进去问他,却总被他粗暴地赶出来。
谣言越传越广,以至全级人人自危,人心大乱,终于惊动了校方,叫了阿强和我问是怎么回事。阿强回答说是有人造谣,并且承诺会在7天内弄好这件事。我当时非常奇怪,何以阿强这么有把握,须知'众口铄金'啊!
7日,有人把我从床上叫醒,告诉我一个一世也不会忘记的消息:阿强走了!我发疯似的冲到他的宿舍,只见阿强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青黑,似中毒而死,有一种相当痛苦和交杂着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的身上号啕大哭。他的身子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头是紧握着的,于是使尽气力掰开来看,发现里面只有三颗小石头。我猛然发觉他死前跟我讲的那些话来,赶紧擦干眼泪,跑回办公室,果然,桌上有三张纸,我来不及细看,揣进怀里冲出门外。公安局的车已在外面'嘀呜嘀呜'的响了,幸好没被发现。
等我再次跑回阿强宿舍时,已经喘不过气来。里面有两个穿公安制服的,拿着纸笔在问那两个跟阿强同住的男生。那两个男生什么都说不知道,看他们脸上那种冷漠的神色,说不定阿强就是他们毒死的。我真想冲过去狠狠揍他们一顿,不过我忍住了。后来,公安叫了看门的阿伯来问,阿伯很肯定地说看见阿强昨晚出去过一次,大约在1、2点时,那两个男生却狡辩说睡得很熟,没有听见。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指正:'你们说大话!阿强上个月初告诉我他宿舍的门出了点问题,一开一关就响得很大声,跟雷轰一样。'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交头接耳了一阵,好象在商量对付我。再后来,他们被公安带走前,一个人突然劈头劈脑地问我一句:'阿强没告诉你什么吗?'我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两人带走以后,我才想起怀里揣的三张纸。我把我一个人锁在宿舍,掏出了纸细看。每一张纸上写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谜,第一张就是那首怪诗,第二张是一份记录,第三张最令我触目心惊,是他的遗嘱,他这样吩咐道:'在我死后七日内
,收集我班其余同学之骨灰齐埋于孙中山铜像建基处。至嘱至嘱!切记切记!'
还没等我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传出消息,两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脉自杀。第三天,十五名阿强班的学生集体投水自杀。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自杀。至此,阿强的班级无一生还
李老伯的自述讲到这里,何健飞已瘫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事件远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一个女生自杀牵连导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学生的自杀,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其中必有重大而隐秘的内情!
听李老伯所述,阿强是个拥有相当法力的人,已能测祸福吉凶。他手里抓着的三颗小石头,其实是三花护体之术。这种高明的防身术连何健飞自己也不会,尚且罹难,何况……不妙啊不妙,还是上山请师兄帮忙一下好点。
这么说,那'护石保座'就是指保护孙中山铜像了?李老伯点头道:孙中山一代伟人,其浩然正气必能击退邪鬼。何健飞道:那跟埋骨灰有什么关系?法术中没有这么一条啊。李老伯一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何健飞叹道:这么说来,你所指的那份记录应该是上面有很多'其'的吧?李老伯点头道:我因为怕我留下的提示太过迷糊,后人无法领会,所以我就把这份记录作为重要档案留在了学生会。何健飞又问道:你刚才说那位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的?冬蕗。何健飞象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冬蕗,冬蕗,冬蕗……突然,他全身一颤,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那首怪诗是什么意思了。李老伯显然又惊又喜,连声问道:快说,是什么意思?!
何健飞道:阿强前辈果然费尽心思,他运用了解谜的四种不同的方法创造出了这首诗。樱花漫舞,樱花始开于冬天,是个'冬'字;路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个'蕗'字;情系基督,十加系是'索';悯我此生,生即是命,是为'命'字;最后一句比较难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经写过《洛神赋》,最后一句暗示他们的情已到尽路,而曹植也将结束生命,这让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诗,你说它的最后一个字是什么?李老伯脱口而出:急。何健飞叹道:所以,全诗的谜底只有六个字:冬蕗冤,索命急!
李老伯一听,骇得倒退两步:原来……是这样!可恨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参详出来。何健飞缓缓道:全部的重点都在于那个'冤'字,阿强前辈留下的,不仅仅是对大家的严重警告,而且是揭开整件事情内幕的总钥匙。光凭这个字,就可以确定冬蕗决不是因为什么误诊癌症而上吊自杀。那么,冬蕗之死别有隐情这个事实终于被确认了。说到这里,何健飞的心情相当沉重。他本来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谁知竟碰上了一宗牵连甚广的冤鬼索命案,最后越卷越深,到如今已无法脱身。
李老伯凝望着何健飞一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得法术?怎么会卷到这件事当中去的?李老伯都讲了那么多,他何健飞敢不坦诚以待吗?当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原委。李老伯听后,半晌无言,很久才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照这种情况下去,冤气越积越多,甚至到了我们也无法控制的地步。何健飞心道:恐怕现在情形已经失控了。
他何健飞是五台山上智明大师的爱徒,在法术中决不是三角猫之类的角色,刚才尚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镇压下去,就算他师父死而复生,也无必胜把握。
李老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冤案并非不可解,要解冤只有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希望老伯可以帮助我。李老伯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尽我能力,因为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也有责任,可是事隔了这么多年,很难再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何健飞笑道:虽然了解事情内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强前辈决不会甘心让这件大事从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当时他一定迫于某种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种相当隐晦曲折的方法记录下了真相,但那时没有人能找得到,以致渐渐演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李老伯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调查阿强的言行?何健飞笑道:不愧是'校园双雄'。李老伯不胜唏嘘道:这个外号就不必提了,阿强死了,'校园双雄'在这个世上也就永远消失了。何健飞道:有时候光辉也会转变成伤痛,老伯,校庆典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李老伯点点头,和何健飞两人并肩朝孙中山铜像走去,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抚慰着大地。孙中山铜像在金色的沐浴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极其宏伟和华丽。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铜像已不仅仅是铜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时亲密好友的未刻上墓铭的丰碑。阿强,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安息的。
风吹草动,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后,赤岗顶小路旁的竹林深处传来了轻微的女子哭声,似有似无,飘动不定,颤抖不停。
何健飞听见了,可他宁愿不听见的好。
自李老伯走后,何健飞的身心着实轻松了不少。毕竟找出了一条可循的线索。接下来是专注于51年君卒婷卒的变化时期。从现有的资料看,好象又是一件轰动全校的大冤案。只是为什么这么巧这两件大冤案都发生在同一个地点呢?
学校准备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飞的计划安排相当地多,要去查访51年的学生会主席,要去请师兄出山,还要和李老伯一起调查冬蕗的事,还要学习……总之,新年是没得过的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车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健飞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几点钟会打电话来。
左首是青龙,右首是白虎,中轴是朱雀……突然,何健飞手上的牌撒了一地,身子僵硬不动,原来他算出的竟是从未见过只闻其名的大凶兆牌!何健飞连忙搅乱牌,身子却因为惊吓而抖个不停。他记得师父在教他时说过:此牌有一种大凶兆象,出现此象,预死神降临,黄泉之路,无法可挡。
死神降临,死神降临,是我还是音子?何健飞惊疑不定,喃喃自语。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救命!啊……何健飞象是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像,那声--是从冤鬼路传来的!只听两边宿舍全部大乱,人们纷纷走出宿舍问个不停,一片惊惶失措的混乱局面。
何健飞定定神,开了抽屉,拿齐了所有厉害的法宝,飞也似的冲出房门,向冤鬼路跑去。不一会儿,已到了路口,何健飞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大喊道:我已经来了,你不要再伤人命!
话刚说完,何健飞已经怔立当地,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着一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满脸都是惊惧神情的尸体。他已经来迟一步了吗?
不!何健飞惊怒至极,大吼出声:你只是想引我出来,为何还要再多杀害一条人命?你给我出来,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难道一班二十三条人命还抵不过吗?!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那种类似于呜咽的响声。何健飞看到远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个镀银的打火机。何健飞走上前去准备捡起它来。
募地,旁边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飞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机。何健飞一悚,手赶紧缩回。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拨开了草丛。何健飞猛吸一口气,一瞬间已踉跄退了两步。因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机的白手,在它的后面并没有任何躯体,只是一条孤零零的断臂,在诡异的月光下缓缓地在小路上摸着,摸着……一直向何健飞的脚摸去。
吓出一身冷汗,几乎完全丧失知觉的何健飞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脚的一刹那突然惊醒,向后跃开,但仍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人间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来那就是直接从阴间传过来的鬼气。
何健飞勉强定了定神,脚却依旧不听使唤地直抖,他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见识过的鬼可谓上千,但从没有过象这次一样震悚内心以至有一段时间完全麻木,差点被剥夺了生命。
刚刚从那只白手中逃离出来,何健飞又发觉后面寒飕飕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颤。何健飞缓缓回过头去,见茂密的草丛中慢慢地立起一个白影,长发遮面,佝偻着身子,站在约离何健飞2米处远的地方,可是,那声音却象帖着耳朵一样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来抵,我--的--恨,永远都偿不完!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不知怎么,何健飞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因为他现在戴着舍利项链,所以鬼无法加害于他。可是舍利项链再厉害,在这冤气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维持15分钟。看看远处灯光闪闪,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飞背着那白影,慢慢地道: 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难易程度罢了。我劝冬蕗前辈一句话,有回头时早回头,不要再伤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见!话一讲完,何健飞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
因为这事一搅,何健飞的心情相当地坏,在火车上久久一言不发。田音榛知道原委后,也愁眉深锁。因此一路上相当沉默。
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伯走来,四处张望想找个位坐。何健飞见状,站起来让座。田音榛也笑着来搀扶他。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两个小娃儿,这么热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着脸皮赖在这儿,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何健飞笑道:尊老是应该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只管坐着就是了。老伯往何健飞全身打量一眼,笑道:那倒是。你们两个遭厉鬼追杀,算起来,我坐这里还陪了本呢。何健飞和田音榛闻言脸色大变:你为什么会……
老伯打断他道:这还不容易看出来?你没事带串舍利项链干什么?
舍利项链乃佛门珍宝,非行内人看不出来。何健飞敛容问道:请问老伯法号或者道号?老伯道:没那必要!我又不帮人捉鬼,平白告诉人干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两位身上缠绕的晦运非常,才过来提醒一句。何健飞忙问道:依老伯看,有无化解的可能? 老伯笑道: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没有无敌的王者,关键是看你是否有心。正说到这里,火车停站了。老伯站起来道:该下去了,以后有缘肯定会再见的。记住,小伙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着那位老伯的背影道:他是什么怪人?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何健飞若有所思道:说不定是何方高人,路过指点的,只可惜不能知道他的宝号。二人指指点点,谈论间,火车已经到站了。
寒假一开始,何健飞在家呆了没几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台山。此时冰雪覆顶,松树都批了一层幌亮幌亮的银色晶凌,遍山是寒霜,笼着一层冻雾。何健飞无心欣赏这处人间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冲冲向寺门奔去。
寺内众僧见来者是当今住持禅月大师的师弟,哪敢怠慢,一边招待吃茶,一边赶紧去通报。其时,禅月大师正在正厅主持完法祭,一听是那两个来了,心中暗叫不妙,拨腿就跑。可惜何健飞及时发觉,立刻追上来猛跟不放。田音榛见禅月大师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又气又笑,叫道:大师兄,你好歹贵为一寺住持,这样死跑烂跑,注意一下风度行不行?禅月大师充耳不闻,继续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宁可不要风度,要是给追着了,恐怕连命都要陪上去。何健飞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心下疑惑:才几个月不见,跑功居然进步得这么快!难道大师兄是马拉松天才?不行,得试试我新近练成的逼围战略怎么样。
事实最终证明何健飞的战略相当有效。禅月大师被逼进藏经阁,无处可逃,被何健飞逮了个正着。何健飞叫道:大师兄,我是你师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见了我跑那么快干什么?禅月大师已累得瘫在地上:你虽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来找我是有好事的?何健飞咬牙切齿道:你贬人也罢了,用不用贬得那么彻底?同门师兄弟应该有难互帮,我找你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我为你陪上一条老命也是合情合理?
田音榛赶进来打断道:行啦,还要斗嘴?五台山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光了。两个大男人立刻同仇敌忾一致向外。禅月大师斥道: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这些事情是由我来管的。何健飞跟着接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点。两人最终不敌田音榛的破罐烂瓦一起摔绝技而败走麦城。
住持房内。禅月大师咂了一下香茗,开口道:先声明两点:一是一级宝物不借,二是我不会下山。好了,你开始讲吧。何健飞将茶一饮而尽,道:在我讲之前,也先声明两点:一是非一级宝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绝对不下山。田音榛冷笑一声道:那还讲什么?两位只管打吧。禅月大师叹道:师弟,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寺中僧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谁都不抓专抓我一个?何健飞也叹口气道:大师兄,我辈分是你的师弟,我都压不住,你说这个寺中还有谁够资格出头呢?禅月大师微微一征道:是什么邪物?这么厉害?何健飞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禅月大师听完点头叹息道:三花护体之术是相当高级别的防身术,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须拥有高强的法力,以阿强当时的情况来说,就算这个鬼魂如何怨恨,也绝无不能
镇压之理。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阿强那一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么很重大的东西,导致阿强迟迟不肯以法术镇压,而决定以全体自杀以期消冤解孽。佛门固然以慈悲为怀,但老衲私底下认为,他这一步是走错了。
何健飞倒没有想过这一点,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师兄说得不错,但大错已经铸成,可有什么挽回的方法?现在校园里连续死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时制止,恐怕……禅月大师想了一下道:五台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镇压鬼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或者缚在融鬼柱上遭雷击火烧,只是治标不治本,太恶毒了些。何健飞道:搞不好弄巧成拙,我本意是想超度他们。田音榛道:超度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何健飞苦笑道: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变作假象了。禅月大师道:看来这桩冤鬼案不同寻常,我是该下山了。
到五台山等于无功而返,何健飞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幸好接得李老伯电话,说阿强那边有点进展,叫他过去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点好转。
阿强的家在西安。何健飞见田音榛从五台山回来受了风寒,便死活让她留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强的表姐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热情接待了他们。提起阿强,她略带悲伤的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飞听得只想睡觉,一直到那老妪讲到阿强在死前三天曾经打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回家,因为实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现在都记得。
爸,这个暑假……我不会回去了。
怎么?又有事做?是学生会的?
不,是我们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结。
是什么大事?要两个月吗?
……两个月?哪里够?可能永远也了结不了。
什么?阿强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其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了结。
喂,阿强……
是我胡言乱语,爸,你当作没听到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们恐怕都没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妈
托你照顾了。再见。
一通一头雾水的电话在阿强的一句类似开玩笑的话中结束了。现在揣摩起来,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对双亲的永诀,再见,再见于黄泉路上,再见于阴曹地府,不是很久么? 三天前阿强已经知道冬蕗冤,索命急的事实,并且当时全班对此并无共识,是什么突发事件促使阿强在三天内作出舍法术镇压取全体自杀的决定?当时,他所在班级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四人,照常规逻辑分析,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人命伤亡,应该尽快镇压,可结局偏偏相反,这三天之中一定还另有个不为人知的转折点。
告别了阿强表姐家,何健飞思绪更乱了。沉冤五十年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范围了。三天……全体自杀……电话……真相……何健飞喃喃念着,距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实在太遥远了。
李老伯接着在他家里讲了这些天来调查的结果:我去过阿强的家,但早已卖给别人了,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显灵事情发生。还有,我发现了两件相当奇怪的事,阿强的亲戚几乎完全不知道阿强有法术的事情,就连我们几个以前和他亲密的朋友也仅仅以为他会一点点算命的把戏。我曾问他这些是怎么学来的,他却总是岔开说到别的话题去。那个三花护体之术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阿强拥有这么厉害的法力。总之,阿强对他的法术来源相当忌讳。
听到这里,何健飞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因为女鬼的那次滋扰,他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十分明显的关键问题。他何健飞也算天资聪慧,又有法术界的第一大师相授,尚且只能压压一般的恶鬼,凭阿强的年纪,绝无可能练成三花护体的境界,除非他前世开始练。这就是说--阿强的法术中隐藏有重大的机密!
等了半晌,见李老伯安静得很,道:还有一件呢?说呀!不是忘记了吧?李老伯嗫嚅道:这个……我怕讲出来吓死你,我已经被吓过一次了。何健飞笑道:我见过的鬼比你多,我怕什么?说吧。李老伯踌躇半晌才道:阿强……不喜欢和其他人玩,他经常去……年岁深远的乱坟中……挖!何健飞的两只眼睛瞪得比月饼还圆: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老伯只好重述一次,何健飞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这阿强也太古怪了吧?难道他的法力是挖出来的?或者是阎王转世托生?望望李老伯苦笑道:你的朋友真是非同常人,我想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些古坟在哪里?
李老伯答道:就在离阿强家不远处,我去查看了一下,……刚想说下去,何健飞摆摆手打断了道:反正迟早明天都要是去看的,路上说也不迟,老伯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吧。两人于是各自入寝。
昔日众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烟之处,很多已夷为平地,准备做商业大厦。何健飞远目四眺,李老伯指着池塘边一座老屋道:那就是阿强生前所住的屋子。
那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小平房。发黄的屋砖和泛青苔的碎瓦无不显示出这座祖屋的年月久远性。何健飞绕着平房仔细察看了一圈,摇头道:没有什么鬼气,那些古坟呢?
李老伯指着西北处道:就在那个山丘后面。那里不光是坟,还有很多废旧的建国前的小庙,不知是供奉什么小神的。我曾经进过其中一个去看,上面那个青面獠牙,不象神仙,倒象妖精。何健飞点点头道:这是个重点地方,越是这样,就越是有高人隐世。
果然,在淡淡的白雾弥漫中,竖立着一座座断壁颓垣的废庙,有些小的根本就不能叫庙,充其量只能叫祠。几根烧过的乌黑梁柱斜斜地插在松松的泥土中,几只乌鸦立在上面唔哇唔哇地叫得十分凄惨。两三株青黄的小草从隔壁的缝隙间顽强地探出头来,顺着风轻轻地摇晃着,偶尔还会有几块砖石跌落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何健飞诧异道:果然气氛有点不寻常,只是这地方建许多庙也十分奇怪。一天不容二主,一庙不纳两神。这么一小块空地,竟立起十几座庙,就算再愚昧无知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李老伯插嘴道:或许当时的人迫于生计,没有钱买土地,所以就把这许多的神的庙都凑在一起了。何健飞摇摇头道: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渊源相当深厚,就是贫民也不会这样做。况且如果要供奉,为什么不拜如来不净三清,却弄了些小神来。依我看,用这块空地起一座中等规模的神殿不是更好?李老伯终于揣摩出了何健飞的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人为的?
何健飞道:这个还不能肯定。你进去的那座庙在哪里?李老伯望望四周,摇头道:不记得了。这些小庙分布杂乱无章,我走着走着,就随便走进去了。何健飞道:那也正好。我们就一座一座庙地观赏吧。
他们拣了一座最近的小庙进去。这座庙的门户已经残败不堪,只有半边腐朽蛀虫的木门残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飞用手轻轻一碰,就轰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网罩住了通往殿内的去路,可是上面并没有一只蜘蛛。何健飞见有些网还是崭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却发现地上有几只干瘪的蜘蛛尸体。何健飞拾起那些尸躯用手捏了捏:好象被什么抽去血一样?莫非是……正想得脸色一沉,殿内传来李老伯的语声:不是,不是这间。
何健飞闻言走进大殿,只见李老伯正在仰头观看神像:这座神像虽然也雕着獠牙,但是并没有我所见的那尊这么狰狞可怖。何健飞认真细看了一下叫道:果真蹊跷!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连官带也雕得栩栩如生,丝毫不差。为什么却雕成一个魔鬼的模样?李老伯也猜不透,道:也许是这一带的人崇敬恶神吧?何健飞叹口气道:神界里有名的恶神很多,这一位我却认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正神。李老伯问道:那这跟阿强的死有什么关系?何健飞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只是这一带的确不寻常,在建国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况且阿强前辈的家又临这儿很近,有很多可能,对阿强前辈有什么影响。
他们一连走过了几座庙,都是一样。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样。活象地狱里的鬼卒。何健飞接连发现蜘蛛尸体,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说出来。
走走看看,不觉已将这十几座小庙看了个遍,却并没见李老伯说的那间。何健飞在一块空地上拣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埋怨道:你确定真是进去过,还是有鬼托梦给你?我们前前后后翻了个遍,那些神像虽然也青面獠牙,但并没有你所描述的那么恐怖。李老伯也暗自奇怪,道: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我还记得我一见那神像,就吓得跑出来。哦,对了,我记得那间庙的墙壁上有一个红字,匆忙之间也没认真细看,左右不过就这么一小块空地,怎么会不见了呢?
何健飞道:你走着走着,也许走出了这片空地也说不定,既然找不着,我们也没必要在此留连了,天快黑了,我们先出去找找年老的本地居民打听一下。既然有那个红字,应该容易打听得到。
两人于是起身离开,李老伯走没几步,突然道:哎呀,我把钥匙忘在那石头上了。何健飞只好等他回去拿,却发现李老伯全身募地剧烈一抖,声音变得极其颤抖:那……那间庙……回来了……何健飞闻言大惊,连忙回头看时,果然在他们刚刚休息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小庙,庙的墙上也果然有那块红字的东西。
李老伯吓得手脚发凉:明明……我们刚才坐的地方是空荡荡的,什……什么也没有,怎……怎么凭空多了一座庙?何健飞定定地看着那座庙,红字被舞笼罩着,看不清是什么,但隐隐中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凶气。朦朦胧胧中何健飞似乎觉得有人在庙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正在这时,胸前所带的舍利子项链突然发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飞的太阳穴。何健飞猛地一惊,顿时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七星北斗阵,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快!!快跑!!!舍利子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飞知晓阴气凶险,暗暗叫苦,挣断手上佛珠,向庙中弹去。这么一耽搁,何健飞和李老伯终于逃出了那块空地。
李老伯跑得气喘吁吁,倚壁透气,问道:那庙里……究竟是神是妖?何健飞叫苦连天道:刚才若不是我们逃得及时,我又见机得快,施为了法术,我们已经接到了阎王大人的请贴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里管得了是神是妖。李老伯奇道:既然那庙有古怪,你为何又想进又不想进的,脚步在那里挪来挪去?何健飞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唉,甭提了。我才不想进去呢,可是那座庙有一种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子,我恐怕就被它吸进去了。对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到它的引诱才'不知不觉'走进去的。李老伯道:可是我没丧命啊!何健飞最想不通的也是这点,半晌道:以后再看看吧。李老伯道:那现在你打算如何?何健飞道:我法力既然没有它高强,没奈何,只好连夜请师兄下山。今晚我们去山脚下找个房子借宿,顺便问一问这一带的情况。
给师兄打完电话后,何健飞洗了个澡,走出大厅,见李老伯正在跟一个长者谈话。何健飞暗自笑道:正好!两个白发公谈后,隔阂较少,要是我跟他谈啊,恐怕是他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他的。我只躲在一边听好了。
只听李老伯问道:老哥,你且说详细点,那些破庙是怎么回事?那个白发公立刻得意起来:你幸亏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这缘故肯定说不出来。李老伯连忙斟了一杯茶道:请老哥指教。白发公捋捋胡须道:这些事情,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呢。他说这里啊,在清朝末年发生过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啊到处都是革命党人在乱窜。清兵到处抓人,也不审问,看样儿像的就抓来砍头示众……
何健飞听得老大不耐烦:难道李老伯没有告诉他是哪座大学毕业的?非历史不熟的考不进来?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听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人老了,就爱拣芝麻烂谷子的乱扯一通。何健飞呀何健飞,你忍耐一下吧,就当是提前体验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发公还算清醒,不久又讲回正点上:我们这块地不知给哪个屁风水先生说是什么五煞结集最宜镇压异类。县大爷也信了,就点了它做刑场。那天,黄风阵阵,恶烟滚滚,愁雾漫漫,天还没亮,官兵押着二百多人就过来。我跟你说啊,那二百人中间说不准一个革命党人都没有呢!我爷爷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
这白刀子下来红刀子上去的把戏也看惯了的,没啥稀奇。等到斩到第五批时当中却跪了个疯汉,两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吓人哪!虽然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也绑出来了,可他只是不怕疼,死命地在这里挣扎,露出两排阴森森的参差不齐的黄牙,只是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呀!我根本不是革命党!这厢恼了县太爷,丢下块令牌就叫斩。眼看这白刀子就要下去,这疯汉却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这昏官的手下,你们等着,我死了一定化作厉鬼,见人--就杀!'话一说完,就立刻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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