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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左右{2}
责任编辑:也仪       日期:2006/1/13 20:14:46      浏览:2325次       文字大小[ ]
九 叫周易的瞎子 
  一夜无眠,躺在沙发上的滋味真的很难受,我辗转反侧,脑海里不停地闪回着一天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一只黑猫,在我的面前瞪着蓝幽幽的眼睛望着我。天啊,这是怎么了?
  到了早上六点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我的睡意却在这个时候不可阻挡地袭来了。我混混噩噩不可救药地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中。我觉得  
自己的身体在漂浮,是在空中吗?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在旋转,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了。也许这就是梦魇吧?我却很享受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摊开了四肢,仰面躺在一片无止境的虚空里,惬意之极。我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做不到,我只听到耳朵边上传来的忽忽风声。
  突然之间,我的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剧烈地撞击着我的鼓膜。刺痛的感觉在我的耳朵里来回踟躇。我醒了!
  是电话在响,不停地响,我不愿意理会,可铃声却很执着地坚持着。我大声叫着晴晴,想让她来接电话,可晴晴却像没听见一样对我的呼唤一声也不理。哎......当女人记着仇的时候,男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我无奈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机前,提起了听筒。我的头脑还没从睡梦里挣扎出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可当我听到电话里穿来的声音后,我一下清醒了。在听筒那边是个粗鲁的男人在咆哮:“小子!你TMD这几天在干什么呢?我要的稿怎么还没给我发来呀?给你小子说,我今天的飞机到你们城市,下午你来接我,我要见到我要的稿子,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的天,我的头又开始疼了,是南方杂志的那个叫狂吠的编辑,找我要我的恐怖小说已经说了很久了,可我一直写不出满意的东西出来。怎么办?我的老天!
  这个时候晴晴终于醒了,她半睁着眼睛笑咪咪地对我说:“老公,别忘记了你今天要干什么?修锁,修钢琴。”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种,已经九点了。我那个梦魇竟然持续了三个小时,而我却只觉得只是几秒种之间发生的事。真是有点奇怪。
  晴晴坐在梳妆台前就在我的面前化着妆,她用眉笔仔细地涂着她的眉形,弯弯的,像是初一的月亮。她的眼睛扑闪闪的,睫毛很长,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睫毛膏。可当她转身看我的时候,我却发现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怪怪的神情。
  她站起了身,拎起来她的小巧的坤包对我说:“老公,我上街去逛逛,你在家修锁和钢琴吧,要是等我回来你还没修好,今天你晚上就别想在床上睡。”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甩了甩坤包,就出了房门。我只听到了房门“咣”的一声,我的心脏跟着使劲抽搐了一下。
  我打了个电话给琴行,那边答应马上就派个调音师傅过来,最多一个小时。趁着这个小时,我找来了工具修起了房门上的锁。说实话,这个锁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好修,等我满头大汗搞定的时候,我听到楼下的门铃响了。“RING-RING-RING----RING-RING-RING----”。
  在门外出现了一张老人的脸,真的很老了,他的脸上布满了沟壑。他的眼睛半闭着,透过他的眼皮,里面是颗异常浑浊的眼球。他的眼球黄黄的,没有一点生命的活力,在他的一只手上,提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哦,他竟然是个瞎子!
  我早就听说过在那个城市里最富盛名的琴行里,有个叫周易的瞎子调音师,耳朵特别灵敏,调出来的音是业内最好了,想不到我竟有这个福气能请到他来为我修钢琴。我忙不叠请他进房来。
  可是这个叫周易的瞎子并没有急着进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就像一个川字。
  “师傅,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有邪气!你这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周易不急不慢地说。
  我的心猛地紧了一下。的确,我遇到了太多我不能解释的事了。我沉默不语。屋里沉浸在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中,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易推开了我,径直走进了客厅。他虽然是个瞎子,可他却异常灵活,一跟探路棍在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东戳西戳,人也在后面如穿花的蝴蝶一样飘来飘去。瞬间,他站在了钢琴的旁边。真奇怪,我并没有给他说钢琴在哪里的呀,他怎么知道钢琴就在这客厅的一角?
  我还没想完,周易已经打开了钢琴的琴盖,开始忙碌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屋里马上响起了丁冬丁冬试音的声音。我站在周易的身边,看着他忙碌,可我却奇怪地发现,他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而且越皱越紧,眉间的那个川字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没有过多久,周易站了起来,对我说:“好了,修好了。你听我试试音。”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弹出了一个音。我预期着能听到一个漂亮的音符,可我错了,真的错了!屋里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当周易的手指触碰到琴键时,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钢琴的琴盖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周易的手上。“啊~~~~~~”周易发出了一声惨叫,喉结不停地滚动着,从他的额头渗出一丝丝汗水。我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拉开琴盖,可我在徒劳,琴盖就像是牢牢地钉在了钢琴上,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打开它。周易的手指被压在了琴盖下,他的脸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呼吸急促,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周易的鲜血慢慢从琴盖的下面渗了出来,一汪一汪,红得竟有些翻绿。
  我急了,使劲摇晃着钢琴,想要把琴盖打开,可周易却十分镇定,虽然他的手指压在了琴盖下,虽然他淌着鲜血,可他依然镇定如斯。他伸出了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放在他的嘴角,伸进了口里,狠狠地咬了一下。鲜血从他的手指涌了出来,鲜红鲜红的。
  周易把涌着鲜血的手指竖立在钢琴上,让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琴上。血液落在钢琴上后,竟像固体一般在琴盖上跳跃不已,我在一边看着竟然也目不转睛。
  周易的鲜血不停的滴出,血液在钢琴上四处乱窜,猛的,他转过了头对我说:“快!你快打开盖子!”我听了,连忙用力翻着琴盖。好奇怪,我很轻松地就打开了琴盖,哪里有什么困难,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客厅里的软皮沙发上,周易翻着昏黄的眼珠慢慢地说:“你这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告诉我,昨天有什么东西动过这钢琴?”
  我一听,心就紧了一下。是的,昨天真的有怪异的事发生,是那只黑猫曾经在钢琴上走过,在琴键上触碰出了一声声琴音。我忙不叠地对周易说出了昨天一天里发生的所有奇怪而又恐怖的事。在我的讲述中,周易低垂着眼帘,似乎在听我述说,又似乎因为我的述说而陷入了一种沉睡的境界。
  我想昨天的经历真的是吓着我了,又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写恐怖小说的人,所以在我的讲述中不停地充斥了倒叙插叙悬念和添油加醋。我可以肯定如果我把这个写出来,一定会是一本很好看的恐怖小说。
  等我刚刚说完,周易突然站了起来,眼睛大大地睁开了,虽然里面的眼珠有眼无神,我却分明地看到在他的眼眶里闪出一道寒光。
  “不干净!真的不干净!有些东西你是看不到的,只有我这样的瞎子才能看到。”周易一句一字地对我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呀!”我很着急大声地问周易。他抬起了头,转过来看着我,虽然他没有眼神可以让我来细细品味,但是在他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严霜。
  “在你是屋里有一股很厉害的气场,这里以前一定是一个坟场,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我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听到。这样好了,你明天到我的办公室来,就在琴行的二楼。到时候我们好好聊聊。”说完,他站了起来,提起那根长长的棍子就要走。
  我连忙拉住了他,说:“周先生,你的手指还在出血,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他笑了笑,但是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怪怪的。“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说完,他把他那只受伤的手指放进了嘴里,使劲地吸吮了一下,等他伸出手指的时候,我惊异地看到,他的手已经完好如初,哪里还有什么伤痕。
  “小伙子,记住了,魔由心生。”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走出了我的别墅。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对着刚刚修好的钢琴发呆...... 
十 我在你左右 
   屋里很静,死一般的沉静。我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有节奏有规律的跳动,是我的心跳!这里以前曾经是坟场吗?我怎么从没听我父母说过?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扑到了电话旁,迅速地拨起了号码。这是个国际长途,随着漫长的等待,终于接通了,电话线的那头传来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的泪水不由自主从我的脸庞滑落。
 我已经有五年没有和我的父母说过一句话了,因为自己的年幼无知,还因为五年前  
的那件事,我和我的父母彻底闹翻了,他们给我留下这套别墅后就到了美国和我的哥哥住在一起。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多么的傻呀。
  往事只能回味,永远不能再提。当我在电话听筒里听到那边母亲暗暗的哭泣时,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妈妈,你知道我们的别墅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勉强止住了心中的悲切,就开始问我的问题。
  “怎么?你怎么突然会想到问这个问题?”我听得出,母亲的语气里藏着一丝警惕。
  “是的,我想知道我们的别墅是不是藏着一点秘密。”我很直接地问。
  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的。逃也逃不掉的。”母亲慢慢在电话那边说着。
  我有点急了,我迫不及待地问:“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呀!”
  “啪!”电话挂掉了,只有听筒里的“嘟嘟嘟----”的忙音声。
  我颓然地做在了沙发上,整个身体都沉陷在了柔软的散发着真皮气味的坐椅上。我进入了五年前的那场不堪回首的回忆中......
  (关于五年前的事跟这个故事没有太多的联系,在这里暂且隐去不谈,以后将在我的另一个故事出现,呵呵,留个悬念。)
  正当我的思想全部深陷在那场回忆中,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打断了。我拾起了电话的听筒。
  “小子!我已经验了票,四个小时后到你们城市,要是我看不到你的文章,你要当心了!如果你不怕你的尸体明天漂在长江上喂鱼的话,呵呵!”可恶,那个叫狂吠的编辑又在催我了。可我的文章在哪里呀?哦,对了,我就写昨天我在鬼屋里的遭遇吧,灵感突然闪了一下。我慌忙地打开了电脑。
  奇怪,怎么今天进入WORD的速度这么慢?硬盘还不住地响着吱吱吱的声音。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特别地刺耳。
  终于进了WORD,我的思路一下清晰了,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着。我突然有了种想法,想要一边写文章,一边放一首歌来听听。说实话,我是个电脑白痴,就是打字快一点,其他的可能除了知道开机前一定要插电源以外就一概不知道了。我的电脑上没有装什么播放软件,只有用微软自带的系统附件里的CD播放器来听歌。
  我用鼠标点了点附件里的播放器,音箱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音乐,是大提琴的美妙的音乐,我都不记得我在光驱里放的什么碟片了,只觉得音乐好熟悉。
  突然,音箱里发出了一个女人低吟的歌声。声音麻木,没有一点感情揉杂在其中。
  “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
  我呆了,怎么是这支歌呢?我曾经在地狱鬼屋里听到的那首歌。现在又莫名其妙在我的电脑里出现了。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了,似乎不再受我的控制,汗水簌簌地从我的额头滑落。我的眼神凝滞了,只看到电脑屏幕上一片雪白。
  这是怎么了?我反应不过来了。我的腿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是最起码的膝跳反应。可凑巧的是,我的脚尖正好踢在了电源插座上。电脑立刻一片漆黑,音乐也嘎然而止。
  我恢复了清醒,但是我却像发了疯一样,趴在了地上,使劲撬着光驱,想要把它撬开。在我的蛮力下,我的光驱被我拆了下来,我拉开了光驱盘,我的天!里面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什么CD?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两手全是汗珠,在不住的战栗,我战战兢兢地重新插上了电源,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启动了电脑。硬盘依旧发出吱吱吱的恐怖的声音,电脑屏幕上缓慢地出现了WINDOWS的界面。我的手指迟疑地控制着鼠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开WORD。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鼠标自己点向了WORD。真的,我发誓,我的手指没有动,是鼠标自己点过去的。WORD界面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电脑有这样快的速度。
  我的手指握着鼠标,我坐在电脑前呆住了。我的天,电脑自己运行了。
  硬盘恐怖的吱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大,超过了平时数倍,我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我的电脑。在屏幕上飞快地闪着一排一排汉字,出现了一排,又被新的一排代替,不停地向屏幕的上方移动着,连绵不绝。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电脑中病毒了?可我不上网,不玩游戏,不用来历不明的光碟软盘,电脑就是一个纯粹的打字机,怎么会中毒呢?
  我的打印机自己工作了起来,“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打印机的针头左右游移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我记得我并没有启动打印机啊。我转过我的头,眼睛盯向打印机里送出的纸张时。“砰!砰!砰--砰!砰!砰--”,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声莫名的声响。我把头转到后面,我的老天,我屋里的景象变了。我屋里的所有抽屉在这一刻全部自动地打开,合拢,又打开,又合拢......砰砰作响。我的背投电视自己打开启动了,不停地转换着频道,响着杂乱的声音。“叮叮叮----”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正迟疑着要不要去接听的时候,“呤呤呤----”我房门的电铃也响了。我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往外看去,在我的房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无边的恐惧在这一刹那笼罩在了我的身上,我好怕!我屋里有鬼!!!
  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希望这样自己可以减轻一点内心的恐惧,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恐惧。可我知道自己是在徒劳,屋里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崩溃。
  我的音响也自动开机了,我听到一阵悠扬的大提琴声,我的天,那首让我接近崩溃的歌声飘了出来。
  “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
  汗水浸湿了我的衬衣,我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我又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很大的声音,是从我的头顶发出的。我抬头一看,是我客厅里最漂亮的那盏吊灯,正裂开着一条条裂缝,但是却依然放射着明亮妖艳的光芒。
  我蹲在地上,尽力将自己的身体往电脑桌的下面躲着,我想起了沙漠里受惊的鸵鸟,把自己的头插在沙里有用吗?只是自己看不到,但是恐惧依然会不可抵挡地袭来。看不到的恐怖也许更能杀死人!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一般的声音,我虽然捂住了耳朵,但是这声音依旧清晰,似乎就在我是耳朵旁发生一样。是我的吊灯暴裂了,一片片玻璃的碎片四射开来,但是飞溅的速度却很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我躲在电脑桌下,只看到几枚碎片正好插在我面前的木地板上。随着这声暴响,屋里其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室内恢复了平静,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我躲在电脑桌下,一动也不敢动,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我看到了,我桌下的电脑插头根本就没有插在接线板上,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把电源插上!可我的电脑怎么就自己运行了?打印机还自己打出了一篇文章?我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痛......

  良久良久,屋里没有一点声音,我很害怕,我不敢出来,我怕自己一出来又会遇到不可解释的事发生。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哪怕一颗针掉到地上我也能听见。我的心脏不停地跳动着,清晰可闻。

  我慢慢地探出了头,屋里没什么异像。抽屉都关着,电视关着,音响也关着,只有满地的吊灯碎片可以依稀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站了起来,站在了电脑前。电脑已经关上了,我试着按了按POWER,没有反应,没有插电源当然没有反应。但是在打印机的出纸口,却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稿纸,而且已经用订书针装订好了。在第一页上只有鲜红的五个大字,红得娇艳欲滴:

  我在你左右!!!

  这五个字是用艺术字表现出来的,就像是用鲜血写在了墙上,因为未干的原因,一丝一丝往下垂,造成了恐怖的效果。

  我把稿纸拿在了手上,沉甸甸的,我翻开了一页,哇!是一篇小说,一篇恐怖小说,一篇真正恐怖的恐怖小说。写的内容是第一人称,就是我和晴晴闯地狱鬼屋的故事,写的笔法就和我的文笔并无二致,就算那个叫狂吠的编辑来看了,也会认为是我写的。我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是谁写的?难道真是鬼写的吗?

  我连忙插好电源,打开电脑,打开WORD,没有新建文档,没有历史记录。什么都没有!

  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我的天,难道真有个鬼一直在我的左右吗?想到这里我的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掉,从额头渗出,顺着我的面颊慢慢流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恐怖正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窥视我。

  我无力颓然地坐在了电脑前的椅子上,全身瘫软。

  “叮叮叮--叮叮叮--”我的电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大声响了起来,刺激地我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我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了出来,手按住了听筒。

  是谁打来的电话?我该接这个电话吗?我迟疑着,手指像是凝固了一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十一 狂吠来了 
 
 

  我屏住了呼吸,指尖颤抖地拾起了听筒,放在了我的耳朵边上。“喂?”我战战兢兢地问。

  “老公!是我!”哦,是晴晴。“我在大都会给你买了一根领带,好好看的,金利来的,你喜欢吗?”

 
  我唯唯诺诺地说:“喜欢,喜欢。”但是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我还牵挂着那篇叫《我在你左右》的不知道是谁写的恐怖小说。我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可听筒刚刚放下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大声响了起来。呤呤呤的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异常震摄着我的心房。

  一定是晴晴又打来的,她常常都是这样,说电话的时候总是会忘记一点事,少说一点事,然后马上又打个电话来补充,我已经习惯了。

  我懒洋洋地拿起电话,漫不经心地说:“又有什么没说完的?”

  听筒里一阵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说话,我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电流的沙沙沙的声音。怎么?难道不是晴晴打来的。我握着听筒,仔细分辨着对方的动静,我只听到呼吸声,很微弱,连带着空气流动的呼呼的声音,我要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还要使劲按进去,让冰冷的听筒尽量靠近我的鼓膜,我才可以清楚地分辨是什么声音。

  “喂?您是......?”我试探着问。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是笑声,连绵不绝的笑声,像是婴儿的不经意的笑,宛若风铃在风中摇曳。

  “你是谁?怎么老是笑?还是说几句吧。?”我有点不满地对话筒嚷着。

  对方朝着话筒吹着气,“呼呼--呼呼--”,我觉得自己的耳朵潮潮的,热乎乎的,还有一种粘粘的感觉,仿佛对方就在我的身边一般。

   

  我喜欢睡懒觉,可晴晴总是不让我睡,她说这样会让我肥得像一头猪,她最喜欢在早上的时候对着我的耳朵吹气。马上我的耳朵就会潮潮的,热乎乎的,粘粘的,我会马上醒来,然后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体下肆意作弄她。可是,现在当我握着电话时,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晴晴没有理由会莫名其妙地作弄我呀,是谁?

  我觉得心里毛烘烘的,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我忍住了,大声地问:“你是谁?你说话呀!你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没等我说完,那边又响起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笑声,笑得断不了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我气着了,正准备挂掉电话,我受不了这样莫名其妙的骚扰,可我在这个时候却怔住了,因为我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奇怪的歌声,我的噩梦!

  “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

  歌声好象是从遥远的梦中传来的,却又好象就在我的左右,那么近又那么远。我开始恍惚,眼前一片迷离。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触电般的感觉,我忙不叠地把听筒砸在了座机上,“砰!”。究竟是谁打来的这个电话?难道真的有鬼?而且就在我的左右。

  “呤呤呤--呤呤呤--”电话又响了,我再也不敢接了,我看着电话发起了呆。可是铃声坚持着,似乎我不接,它永远没有挂掉的想法。铃声在整个屋里不懈地徘徊着,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我捂住了耳朵,可铃声就像一柄利刃,穿过我的手掌,刺入我的耳朵,蹂躏我的鼓膜。

  我出离愤怒了,我终于拾起了电话,用我全身的力气对着电话大声地吼着:“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我哪点惹了你?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

  “儿子,是我,你母亲。”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哦,真的是我的母亲。

  我连忙平静了下来。“对不起,母亲,刚才有个变态老是骚扰我的电话,打通了不说话,就知道唱歌,对不起了。”

  母亲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我说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一般。“儿子,我问了你父亲了,我们的别墅以前不是什么坟场,在建别墅以前,是一座医院,日本人开的医院。抗战胜利前,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一把火烧掉了这所医院,听说还死了不少人。这里成了废墟以后,我们这套别墅的前任主人就买了这块地,修了这房子。”

  “哦。”我回答道。

  “儿子,你不要怕,我在美国找了个师傅给你算了个八字,说你命大福大,遇到什么事都可以逢凶化吉的。”母亲絮絮叨叨地在电话那边对我说着,我却慢慢放下了电话。

  我的心好乱。

  看着摆在电脑桌上的那叠稿纸,我忽然想起,我应该去机场接那个叫狂吠的编辑了。我就把这叠稿纸,这个叫《我在你左右》的恐怖故事交给他吧,我总觉得这叠稿纸放在我这里会让我心神不宁的。

  我换了一件衬衣,然后把稿纸放在了公文包的夹层里,就出了客厅的房门。

  我打了个的就到了机场,找人要了一块纸板在上面拿红笔恭恭敬敬地写了两个大字:狂吠!就举着等狂吠从出口出来。

  “见网友吧?”一个声音从我的左边传来。我一看,是个傻傻的男孩,正举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两个血红的字:皑皑。“我也是等网友呢,听说是个美女来的。”

  “呵呵,我不是等网友,我等一个朋友。”我还真不好意思说我是等网友,虽然我和狂吠只是通过网络交谈,可他毕竟是个编辑,主宰着我的文章能不能见稿。我看着这个傻傻的男孩,想到自己也举着这么一块纸板,不由得觉得自己也很傻。

  “你是猪小白吗?”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男孩走到我身边这个傻傻的男生旁。“我是皑皑。”

  “怎么?你是男的?”我只听到身边的傻傻的男孩一阵暗暗的抽泣声。呵呵,真有意思,透过网络,真的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庄秦吗?”我一抬头,是个女孩,很高挑,一双大大的眼睛,很精神的短发。我一看竟然愣了。“你是...你是...”我竟说不出话了。

  她笑了笑,慢慢地说:“我是狂吠,你想不到吧?嘻嘻。”

  *—%……()%%¥#)(*¥#¥%……!

  “你是女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还是一个美女。我可以感觉到我身边的那个傻傻的叫猪小白的男孩向我投来了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世事难料,呵呵,造化弄人,呵呵。我真想不到狂吠是这样的一个美女,可惜我已经有晴晴了,不然我一定会下定决心去追她的。想到晴晴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

  “咦?!你在电话里骂我时可是个男的声音呢?你怎么会是女的?”我好奇地问,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狂吠轻轻地一个浅笑。“呵呵,那个才不是我呢,那是我们杂志的总编,他可是天天等你的稿子哦。”

  我看着狂吠,一个美女取这样的名字可真的有点奇怪。我不禁问她:“你这次到我们城市来干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来拿我的稿子?这可有点让我受宠若惊啊。”

  狂吠笑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在机场的大厅里回荡。“美得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呵呵!”

  阴谋?我听到这个词语就有点犯晕。这几天我遇到的怪事一件跟着一件,让我无法忍受。

  “嘿嘿,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你们城市的男孩,跟我称兄道弟的,非要我来见一面,呵呵,我都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我是女的会做如何感想。你看,我是不是很变态?”狂吠笑得花枝乱颤地对我说。

  我对这种网上的东西从来没什么好感,于是我没好气地对她说:“说不定那个男的其实只有一只眼睛,头还是秃的,脸上满是鼻涕,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类型。”

  狂吠狠狠冲我腿上踢了一脚,说:“乌鸦嘴!”

  不过,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说:“的确,这也是个问题。这样好了。我去见网友,见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可是记住,你不要接。如果只响一声我就挂掉的话,那我见的就是帅哥,你就不要管我了。要是响了三声才挂掉的话,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就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我谈,马上把我叫走。听见了没有?记住哦!!!”

  坐在回城的出租车上,我摸出了那叠稿纸交给了狂吠,她粗略地看了看就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好!不错!这篇文章真不错,一定能见稿的,我先收下了。”她把稿纸放进了她的坤包里。

  到了城区,狂吠自顾自地打的走了,我一个人回了我的别墅。我进了门,晴晴还没回来,我坐在了沙发上,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怎么晴晴还没回来?都出去一整天了。

  我的身体仰靠在沙发上,眼睛像是灌了铅一样,我想睡一会,昨天我一晚上都没合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了。天色已经很暗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手机摆在茶几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呤呤呤——”一声!没有完。“呤呤呤----”又是一声,还是没完。“呤呤呤----”我的手机还在响。呵呵,看来狂吠真的遇到我说的那种男人了。

  我正准备拾起手机时,才发现,我的手机还在响着,一声接着一声,没有一点停顿的意思。怎么,难道她还真有事要找我?

  我打开了手机的翻盖,按了接通键。“喂,美女,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问到。

  “你好!”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陌生的声音。 
十二 莫名的昏迷 
 
 

  “你好,我是青蝠酒吧的保安,刚才我们这里有位女客人在喝酒的时候突然休克了,我们查了查她的电话号码,只找到您是本地的,您能过来看一下吗?”那边那个陌生的男人麻木地说着。

  青蝠酒吧我知道,这是个很有名气,很适合小资或者伪小资娱乐的一个很另类的高档场合。看着狂吠很健康的样子,可不像个会莫名其妙休克的主啊。看来也不会是很大的问  
题,但是送医院去检查检查也是必要的。我揣了一点钱,然后在茶几上给晴晴留了张纸条就出去了。

  我出门招了一辆出租车,坐在了后座。我把我的整个身体都牢牢地陷入了柔软的靠背上,我真的太累了,刚才好不容易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到现在我都还没完全清醒。我觉得自己需要保持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清醒的头脑,我对司机说,放点音乐吧。

  我只看得到司机的后脑勺,他戴着一顶棒球帽,他伸了伸手打开了车载的收音机。一股悠扬的乐曲从车上的喇叭传了出来,好熟悉的音乐,是大提琴的声音。我现在对大提琴的声音特别敏感,我真的害怕这种声音了。还好,这不是我这两天听到的那个什么“我在你左右”了。前奏终于完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你为什么要给她?只有你我才会关注,她看到了就只有一条路,死亡,死亡,死亡......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我的天!我像触电一样整个后背直立起来,大声对司机说:“嘿!你放的什么音乐?”

  司机停下了车,是一个急刹车,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一冲,手在空中挥舞着,我的手指竟然按到了车载收音机的按纽上,车里的音乐顿时消失了,一片死寂。

  司机转过头来,他戴着一幅黑色的墨镜。他摘下了墨镜,满头大汗。“对不起,先生,我的收音机坏了,放不出声音了,我刚才突然想起了。对不起!”

  什么,他的收音机坏了?放不出声音?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了那首死亡,我在你左右的歌曲啊,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一股凉气从我的脚下生起,慢慢向上蔓延,直至我的脊梁骨的中央。我的冷汗蹭蹭地望下掉,我定了定神,对司机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开你的车吧。”

  出租车飞快地往前开着,两旁的风景向后箭一般地离我远去。没过多久我就来到了位于城市中心的青蝠酒吧。

  夜幕已经低垂了,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把青蝠酒吧这幢孤零零的古堡一般的建筑笼罩在其中。酒吧前的大门两边挂着一张风筝一样的旗幡,是一只蝙蝠的模样。我的脚踩在了台阶上,台阶不知怎么了,竟然滑滑的,我低头看了看,台阶上粘满了红红的不可言状的液体,腻腻的。我早就听说了,青蝠酒吧是第一个以恐怖为主题的酒吧,就像我曾经去过的地狱鬼屋一样,吸引了无数城市里不知害怕为何物的红男绿女。真不知道狂吠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来见她的网友。

  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他穿着一件电影里蝙蝠侠的黑色斗篷,戴着一幅黑色的墨镜。“你好,我是这里的保安,我叫苏京。”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戴一幅墨镜,都已经是晚上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褪下这到视力的屏障呢?

  “先生,我带您进去,您就是那位女客人的朋友吧,她的情况很特别,来吧。”这个叫苏京的保安领着我就往里面走。

  我正要移动我的步伐时,突然,一个东西撞到了我的腿上,让我的中心斜了一下,我差点摔倒。我往脚下一看,一条细小的黑影从我的身边掠过,像箭一般消失在了身后的一片黑暗中。

  “对不起,是只该死的猫。”苏京对我道了个歉。猫?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脏似乎要从我的嗓子眼里钻出来了。

  “你们这里养猫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有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钻来的,就在酒吧里钻来钻去,我都接到客人好几起投诉了。这只黑猫好丑的,脑袋上还全是血,我们试图抓住它,可就是抓不住它,好奇怪呀。”苏京唠唠叨叨地说着,说话间,已经把我引进了灯红酒绿的青蝠酒吧里了。

  在昏昏暗暗,此起彼伏的射灯光芒中,我被苏京领进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我看到了躺在一张沙发上的狂吠。她就像睡着了,睫毛长长地遮掩住了她的眼睛,鼻孔里有规律地呼吸着。

  我问苏京:“她怎么了?”

  苏京不安地说:“她很奇怪,一个人进了酒吧,却要了两份酒,还一个人自言自语,就好象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哦,对了,就是她来的时候,一只黑猫也窜了进来,而且老是往她对面的座位上窜。不知什么时候,当我们注意到她时,她就已经休克了。我们还以为是她睡着了,可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醒,我们才发现她是休克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的,我没好气地对苏京说:“那你们怎么不送她去医院?还耽误这么久的时间。”

  苏京的语言突然硬了起来:“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一个酒吧,送医院一留医,花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的医生黑着呢。所以我们才在客人的坤包里翻出了她的手机,找到了您的电话号码。以后的事就由您来处理吧。”话说完,他就自顾自地退出了办公室。

  在他出去以前,我大声地对他吼到:“我给你说,我马上送她去医院,要是医生说如果是因为耽误了时间造成了什么后果,我会追究你们酒吧的责任的!”

  我抱起了狂吠,冲出了酒吧,发疯似的寻找起出租车。我的天,我有不好的预感。

  站在酒吧外,我似乎听到了远远飘来的歌声。“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你为什么要给她?只有你我才会关注,她看到了就只有一条路,死亡,死亡,死亡......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

  我使劲摇了摇头,远远飘来是歌声似乎消失了,可又似乎依然在我的耳朵边上不停徘徊。我的耳朵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鸣叫,我一定是太累了,一天就只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什么东西都没吃。

  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我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我抱着狂吠钻进了车里。当我进入车厢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一阵冷风莫名其妙地从车厢里窜出,拂过我的脸颊,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车门已经自动关上了,我只听到砰的一声,车里的腐烂的气味更重了。

  “到市立医院。”我一上车就对司机说。

  狂吠倒在我的腿上,她的长发像丝绸一样光滑柔软,但是她的身体冰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她的鼻孔不断地呼吸,她一定会给我一个错觉,她是个死人!

  她的衣物很薄,透过薄薄的她的衬衣,我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态很丰腴,鼻孔里的气息正好喷在我的裤子上,虽然冰冷,但是却让我心神摇曳,心猿意马。我不能这样,即使我不能乘人之危,那也不能对不起晴晴。

  为了让我消除一点不良的想象,我把她往一边推了推,她像是一摊泥一样向车窗靠去,我把眼神尽量不朝她的方向看。我转过了头,向出租车的后窗望去。

  后面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除了出租车的尾灯,我看不见一点光亮。可是车里腐烂的味道越来越重, 忍不住回过身来问司机:“老大,怎么了?你这车里是什么味道呀?好难闻。”

  司机继续开着车,头也不回地对我说:“谁知道呢?刚才都没有这味道,就你们上车才有的,靠!好象是猫粪的味道!”

  猫粪?我的身体突然打了个战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猫?又是猫?

  我转过头继续向后面的暗夜望去,无比的凄惨,树木一根根往后退着,说不出的诡异。尾灯一闪一闪,一明一暗,我的心脏也跟着尾灯闪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扑通、扑通、扑通……

  突然!我的心跳猛的一颤,我的心脏似乎要钻出我的嗓子眼。因为我看到我坐的出租车的尾灯色彩变了,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一只爪子,小小的,黑黑的动物的爪子正慢慢从尾灯的地方向上伸了出来,某种我最害怕的动物正试图爬到出租车后面的行李箱的盖子上。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我的天!是只猫!黑色的猫!没有一点杂毛的黑猫!爬到了行李箱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猫眼正对着我看,它的脑袋上充满了血污,一块一块凝集在它的毛发上,让它的毛发纠缠成了一砣一砣。在它的眼睛里,我发觉了一丝幽怨,深不见底的幽怨。

  我大骇!我的每一个毛孔都被莫名其妙的恐惧所占据,我害怕,我无比地害怕!我无法想象,这只黑猫是从何而来的,难道它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就在我的左右?不可思议!一种最深沉的恐怖降临在我的头上,我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我的身体似乎不再被我控制了,我就像被黑猫的眼神所震慑,我发觉自己不能动了,一点也不能动了。我的身体僵持在这里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猫就这样盯着我,忽然,它的眼神离开了我的眼睛,我看到它咧开了嘴,它笑了!洁白的牙齿,鲜红的舌头,我甚至看到了它粗大的喉头。在这一刹那,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又受我自己的摆布了。黑猫一个漂亮的跳跃,跳下了行李箱,消失在了漫漫的黑夜中,没有留下一点哪怕是丝毫的痕迹。

  我是做了个梦吗?可却又如此的真实,让我不知所以。

  我正在怔怔之间,我听到司机大声地对我说:“哥们!市立医院到了,你们下吧!”

  我往车窗外看了看,看到一幢白色的建筑物,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耀眼醒目。我抱着狂吠下了车,朝着白色的建筑物狂奔过去,嘴里不停地喊着:“医生!有没有医生!快来呀!”当我冲进建筑物纯白的拱形门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我的手里接过了狂吠。我像是疲倦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十三 梦中的歌声 
 
 

  我开始迷糊,身体像是发烧了一样。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腾起,似乎没有一点重量,我在空气里漂浮不已。我的神志是清醒的,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我睁开眼睛想下看,我看到了医院的大厅,好多白大褂在里面跑来跑去,我看到了狂吠,我还看到了我!!!

  我看到我躺在地上,一个医生正按摩着我的胸口,我不停地喘着粗气,医生们不停地呼来吼去,大厅里充满了嘈杂的各种声音,交织混合,无比的诡异。

 
  几个医生把狂吠送进了急症室,而我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里满是迷茫,混沌,没有一点神采。

  但是我知道,其实我是漂浮了医院大厅的空气中,而地上的那个只是我的身体,没有灵魂的一副躯壳。地上的我像是植物一样,全身没有一点气力,瘫软麻木,任由医生把我摇来摇去。

  在我的耳边,我听到一个声音,仿佛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地吟唱,似乎就在我的左右,似乎却离我很远远……

  “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你为什么要给她?只有你我才会关注,她看到了就只有一条路,死亡,死亡,死亡......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是谁?谁一直在我的左右,我拼命想要扭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我做不到,我那漂浮在空气里的灵魂无法转动我的视野,我只能听到远远飘来的声音,却无法找到是从何而来的源泉。

  “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你为什么要给她?只有你我才会关注,她看到了就只有一条路,死亡,死亡,死亡......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歌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死亡?难道我会死亡?现在我不正处于一种精神和肉体分离的状况吗?莫非我已经死了?我不敢相信,当然每个人都最终难逃一死,可我真的不想死,我好年轻呢,我还想和晴晴度过美好的下半生。想到这里我不禁难过起来,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潮潮的,视线模糊了。

  难道灵魂也会哭泣吗?难道灵魂也会泪流吗?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似乎掉进了没有底的泥沼,不停下沉、下沉、下沉……我的思想也慢慢进无边无际的混沌中……

  “他醒了!他醒了!”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大呼小叫。我努力想要睁开我的眼睛。可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好沉好沉!

  终于,我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我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我的手臂上插着一枝输液器,一种黄褐色的液体慢慢流入我的体内,好温暖。

  “你只是劳累过度了,精神太紧张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一个年龄不小了的医生和蔼地对我说。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我知道刚才我看到我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并非我的幻觉,那是我真真切切看到了的。

  狂吠!我想到了狂吠!她现在怎么了?我像是针扎了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的朋友只是睡着了。”这位让我尊敬的老医生慢慢对我说。“她只是睡着了,她也很疲倦,你们都是怎么了?怎么都是几天几夜不睡觉的主?她的状况很好,比你还好。你放心好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睡意像一张网一样笼罩在我的头上,我的脑海里。我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当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我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低声吟唱,悠扬婉转,如泣血的杜鹃。

  “珍惜你身边的人,给她幸福,让她知道你对她的爱……我会看着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我就在你的左右,我在你左右,就在你的左右……”

  我的心神在摇曳,如同风中的蜡烛,飘飘摇摇,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晴晴,她眼里嗪着泪花,不定地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老公,你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就是太紧张了,这两天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太舒服,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我挣扎着站起了身。那位老医生站在我的身边对我说:“你还是休息休息吧,你那位朋友还在睡,真有点奇怪。你的朋友我们仔细检查了,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我们就是叫不醒她。不知道她要睡多久,可能马上就会醒,也可能会一直睡下去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他:“究竟是怎么了?她出了什么问题?”

  老医生喃喃地说:“我从医几十年了,也没见过这样的问题。可能她的患了嗜睡症,我们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但是她的身体机理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她就是睡着了。”

  我有点不明白了,可我却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我看着身边的晴晴忽然有点纳闷。“是谁通知你到这里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晴晴向我露出了一个浅笑,她的牙齿白白亮亮的。“真巧,我今天在大都会血拼时,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头昏得要命,就到医院来看看。结果输了一瓶水,就在病床上自己睡着了。等我醒来才发现你就在我旁边的床上,你说巧不巧?”

  我看了看她,果然,在我旁边的一张病床上摆着大包小包的衣物,都是晴晴今天买的。

  我朝窗外望了望,外面已经露出了一点点鱼肚白,天快亮了,黎明就要冲破黑暗。我也希望自己的遭遇会好一点。

  突然之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个叫周易的瞎子约了我天两后要到他们的琴行去见他一面。我需要有个很好的精神去见他,于是我又倒在了床上,陷入了梦乡…… 
十四 老荆的往事 
 
 

  晴晴回家了,狂吠还躺在医院里昏迷,我一个人休息好了就坐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位于城西的那家著名的琴行。我上了二楼,推开了虚掩的一扇木门,看到了周易。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摆弄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盒子,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站在那里,正专心地看他摆弄那个盒子。

  周易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他就是抬了头也没用,他是瞎子,根本就看  
不到我。可他一出声就吓我一跳:“是庄先生吧,早安,请坐。”他指了指我身边的一张沙发。

  厉害!“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周师傅?”

  “我昨天在你家听过你的脚步声,我的耳朵只要听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周易语气缓慢地说着,但是他的手继续摆弄着他手里的奇怪的盒子。他身边的老人更是不顾我的存在,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专心地看着周易。他们似乎正在研究手里的盒子。

  我慢慢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也目不转睛地看他们怎么研究这个盒子。

  这是个古檀木做的盒子,看来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古香古色,上面雕着漂亮的龙和凤,盒子弥漫着时间的烙痕,还散发着檀木的清香。屋里很宁静,周易只是用他那只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抚摩着盒子的外盖,似乎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声音划破了屋里的宁静的气氛。周易身边的老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周易却很和蔼地站了起来,慢慢对我说:“这是一个罗盘,测鬼气的罗盘。”

  测鬼气的罗盘?这么邪?我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我这两天一直怀疑我的左右有一只鬼,就在我的左右,我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我觉得自己心惊肉跳,我连忙问周易:“周师傅,你昨天让我到你这里来,是你在我屋里发现了什么吗?”

  周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庄先生,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有点急了。“告诉吧,我什么都不怕的,与其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天天都生活在莫名的恐怖中,我还不如直接面对它,和它殊死一搏!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屋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周易抬起头,朝我望了一眼,又轻嗟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也躲不掉,你说,对吗?”他的眼眶里的眼珠说不出的浑浊,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这让我感到无法叙说的诡异。

  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也躲不掉?什么意思?我觉得自己的脑门上不停地冒着斗大的汗滴。

  “我已经查了,你那幢别墅以前不是坟场。”周易对我说。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母亲给我说了的,于是我慌忙接着下句说:“是的,以前不是个坟场,以前那里是个日本人开的医院,抗战胜利前,日本人一把火烧毁了这家医院,死了很多人。是不是那场医院死的人冤魂未散,现在又出来找麻烦了?”我毕竟是个写恐怖小说的,想象力也比较丰富,但是说实话我有点慌,我怕我想象的东西会在周易的嘴里得到证实。

  没有等周易说话,他旁边的那个老人插话了。“错错错,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啊!”

  我诧异地望了这个老人一眼,他大概有七十岁了,但是精神却依然矍铄,眼睛里有一种很坚毅的神情。“您是……”我好奇地问。

  “哦,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幢别墅的主人庄秦。这位是我的师兄,你叫他老荆就可以了,他是个命理高手,而且还是以前那家日本人开的的昭和医院的最后一位院长。”周易慢慢地对我说。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位叫老荆的老人,他朝我微微笑了笑,然后告诉了我从前那段不为人知晓的故事……

  六十多年前,老荆还不叫老荆,只能叫小荆,或者小小荆,刚刚从德国留学回到了这座大后方的城市,就被这家日本人开的医院聘请为了主管医务的副院长。他本来不想为日本人做事的,可当他听说这个日本人并非仇视中国人,而是一个彻彻底底想为中国的抗战事业尽一份力的亲华人士后,他决定了了就在这里开创他的事业。

  那段时间,疯狂的日本军队发了病的疯狗一样天天对着这座城市进行大轰炸,但是可那在日本人的军事地图上也知道这座医院是日本人开的,只是为了人道事业而设立的,所以从来都没有对这座医院投放过炸弹。很多城市里的居民为了躲避空袭也纷纷躲到了医院里,所以显得医院里特别地拥挤。但是那个叫伊腾的令人尊敬的院长却从来毫无怨言,反而每天都让护士熬上几锅粥给居民们食用。

  抗日战场上国军胜利的消息一天天传来,每次听到我们自己的军队势如破竹的消息,小荆都会很高兴,而在伊腾院长的脸上也写满了合不拢的笑意。随着日本军队的失利,他们疯狂的空袭更是变本加厉,每天好几次轮番轰炸我们这座城市,到了后来甚至连这家日本人开的医院都不放过。

  那天,当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小荆正准备和同事一起往后山的防空洞里躲避时,急症室送进了一个新的病人,是一个临产的妇女。小荆想了想后,决定放弃到防空洞里避险,留在了医院的手术室里为这位女人接生。顶着炮火的袭击,小荆如入定的高僧,没有护士,他就全部一个人做,烧水、消毒、准备器材,虽然身边充满了危险,可小荆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工作就是这样的。

  终于,一个小时后,当解除警报的汽笛声响起的时候,一个婴儿的哭声也同时在医院的手术室里大声的响了起来。小荆笑了,可是当他看到这个婴儿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是个怪胎,也是抗战期间很平常的。时间都缺乏营养,孕妇的营养没跟上,就会影响体内的胎儿。这个胎儿的四肢细细的,没有一点力度,如同刚刚发芽的黄豆芽。身上布满了青色的淤痕,头很大,非常大,大得比他的身体还大。没有眼睛,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印记,像一条缝,却睁不开。哭声马上就停止了,小荆把自己的手指在婴儿的鼻孔前探了探,没有气息,没有任何一点生命的特征。

  当小荆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产妇的时候,这个产妇很木然地接受了这个消息,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当中了。

  在以后的几天,产妇一直在病床上恢复,她的恢复其实就是在床上发呆,什么都不做,就连日本人的空袭来了,她也不躲,还是在床上坐着,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唱着什么歌曲,正是那个年代流行的软绵绵的歌曲。

  小荆凑拢了他的脑袋试图想要听清这个曾经的产妇在唱什么歌。当他的耳朵凑到了产妇的跟前,产妇的声音骤然加大,小荆清楚地听到了她正幽怨地唱着: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小荆听到这莫名的歌声后,一种冰冷的感觉从他灵魂的最深处勃发,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那个产妇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但在血丝的后面却掩不住扑面而来的恶毒,仿佛滴出了血一般。

  小荆的心里一阵核突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在颤抖,他看见这个产妇的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瓶子里是略带一点黄色的液体,满满的,粘稠不已,腻腻的。

  小荆连忙站了起来,可是已经晚了,这个产妇打开了瓶子的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倾倒在了住院部的木地板上,然后掏出了火柴……

  是的,那液体一到出来小荆就闻到了浓浓的气味,他知道,这是汽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凭着风势,火海迅速笼罩了整个医院,小荆在组织病人们离开医院时,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片漫无边际的火焰的海洋中……

  昭和医院在抗战胜利前,没有毁在日本人的炮火中,却毁在了一个失去小孩的母亲的手里。而这个女人也死在了这她亲手制造的火焰之中。伊腾院长在这次火灾后像是老了很多岁,但是没过多久他加入了另一家医院,继续帮助着中国人民。小荆参加了军队,当了一个战地医生,虽然动荡了许多,但是却让他兴奋更多。

  那个死了的产妇葬在了这个城市的南边的一个偏僻的荒野,若干年后,那里成了城市的中心,还在那里建成了一座高楼,取名商业大楼,就是那家叫地狱的鬼屋所在的地方。

   

  ………… 
十五 又回酒吧 
 
 

  老荆慢慢讲完他的故事,虽然他不是像我这样的写恐怖故事的人,但是在他白描一般的叙述中,我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凉意,让我毛骨悚然。

  我屏住了呼吸,问老荆:“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老荆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似乎在搜索他久远的记忆。“哦,好象是叫什么晴晴吧  
,姓什么我可真的记不得了。”

  晴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么巧呢?怎么也叫晴晴?我觉得我的心里悸动了一下,好疼!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上是青蝠酒吧打来的,我按了按接通键。

  “喂,您好,这里是青蝠酒吧,你们昨天晚上去医院的时候把那位女士的坤包落在我们这里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走呀?”是那个叫苏京的保安在说话,我一下就认出了他的声音,很阴郁,我总觉得他有点什么不对劲,可我却说不出来。

  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我却握着手机怔在了那里,可周易突然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呼!我和老荆一起把头凑到了他的身边,我的天!摆在桌上的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真的是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快速地转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我大声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有邪气!”老荆沉着地回答。他抬头瞟了我一眼,说:“是你那个电话引起的!”

  我这个电话?可我这个电话没说什么呀?就是说狂吠的坤包留在青蝠酒吧了。坤包里没什么东西,出了狂吠的东西外,就只有我给她的稿件了,那篇叫《我在你左右》的小说。

  “打住!打住!”周易大声打断了我的话,说:“可能就是那篇小说不对劲,你说过,那篇文章是你的电脑自己打出来的?对不对?一定是那篇文章有问题!”他很坚决地说。“走,我们到那个酒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他站起来,摸到了他的那根竹竿就拖着老荆和我往外走。

  坐在出租车上,我的心忐忑不安,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按照我自己的分析,我总觉得有个鬼在我的身边,可到底是什么?今天听了老荆的一席话,我有点怀疑是以前那个叫晴晴的产妇在作祟,哎……为什么也叫晴晴呢?

  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青蝠酒吧所在的位置,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一辆救护车就停在了酒吧的外面,一副担架抬着一个人正往车厢里送。怎么了?我今天怎么老是遇到怪怪的事?一大早才从医院里出来,怎么现在又看到了一辆救护车莫名其妙地停在酒吧外面呢?

  我下了车,一个陌生的脸庞走到了我的身边。“真不巧,我们的苏京领班刚刚生了急病,正送他去医院呢。”

  什么?苏京生病了?什么病?我诧异了。“休克,昏迷,就和刚才来的那位女士一样的症状。”这个服务员对我解释着。顺便他递给了我一个坤包,狂吠的坤包。我翻开看了看,我的稿子很凌乱地放在里面,我记得狂吠看完了是很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的,一定有人翻过这篇稿子。我有点不满了,作为一个作家,很介意有人在没出版之前看我的文章。我没好气地问这个服务员:“谁翻过我的包?看过里面的稿件?”

  那个服务员面上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表情。“只有苏京看了的,他是当着我们的面清点里面的东西,可他看了之后没过多久就昏迷休克了。”

  我的心里泛起了不安,在周易手里的罗盘指针旋转的速度更快了,当他把罗盘靠近坤包的时候,指针甚至发出了忽忽的风声。

  我的心在战栗!我的这篇文章真的有问题!邪气!重重的邪气!

  我的眼睛透过人群,看到了担架上的苏京,他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却在我盯着他的一瞬间,睁开了!死死地瞪了我一眼,我的心骤然紧了,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个东西从我的脚边奔跑过去,我低头一看,是只猫,黑猫!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猫,像箭一样掠过我的脚边,然后消失在了一堆草丛中。

  周易手上的罗盘就在这个时候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块一块,四分五裂……

  随着罗盘落地的一声响动,我的心紧了一下,恐惧不可抵挡地向我袭来。我声音颤抖地问周易和老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荆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我们必须毁了这叠书稿,然后找到那个叫晴晴的女鬼!一定是她在作祟!”

  我从狂吠的坤包里掏出了那叠稿纸,他们两个看到后,连忙转过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邪恶的东西。

  我把稿纸叠在一起,然后用尽我全身的气力把纸从中间撕了开来。我找保安要了一个打火机,然后把撕碎的稿纸放在地上,点上了火。火苗窜了起来,在阳光下左右摇摆,像是个跳舞的精灵。

  看着这叠书稿慢慢变成灰烬,我的心里有一点点放松了。我一脚踢在了这堆灰烬上,黑色的灰在空中四散漂浮。

  “到哪里去找那个女鬼?”我迟疑地问,我真的不愿意说是那个叫晴晴的女鬼,因为我真的太在乎晴晴了。

  周易叹了口气说:“她之所以阴魂不散,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生前没办完的事。我们去商业大厦吧,就是她以前安葬的地方,我们去看看,看看那家叫地狱的鬼屋有什么不对劲的!”

  车很快就到了市区中心的商业大厦,我们顺着电梯上了十三楼。“当!”电梯停下了,门慢慢地打开,我又看到了那扇似曾熟悉的张开的老虎的大嘴。那个瘦子还是坐在虎口旁的那张污迹斑斑的桌子旁正清点着手中的一叠钞票。

  我走到他面前,大声对他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瘦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什么又见面了?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欢迎你们来地狱鬼屋!”

  我没好气地质问他:“什么第一次见面,我星期天才来了你们这里,我和我老婆一起来玩的,我还一个人就进去了,把我老婆留在了外面。后来还是你们什么叫地狱引导师的那只黑猫带我出来的。你还说什么第一次见面,你装什么装呀?你一定有什么问题!”我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着一句。

  瘦子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一定搞错了,这个星期天我们地狱鬼屋接受消防检查,一整天都没开门,是昨天才可以正式营业的,你一定是记错了。什么地狱引导师?什么黑猫?莫名其妙的,我们这里虽然恐怖,但是绝对安全的。”

  什么?没营业?可我前天在这里玩了一整天呀!搞什么搞?见鬼了!

  我心里刚刚骂了一句见鬼,我的心立刻跳了一下,难道真的是我见鬼了?我的左眼皮猛地跳了一跳,一阵最深沉的恐怖涌上我的心头。

  老荆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我的衣袖,对我说:“是的,我已经查过了,他们这里前天的确没有营业,你那天看到的都是幻觉。”他摸出了一张钞票对这个瘦子说:“我们买三张票,进去玩玩。”

  瘦子接过了钱,递给了我们三张票。他一定很诧异,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个瞎子,一个年轻人,居然会一起到他这个鬼屋里体验一下恐怖的感觉。换成我也会感到不可思议的。

  虎口的牙齿慢慢升了上去,门开了,里面黑洞洞的,我们三个手拉着手往里面走了进去,鬼屋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音响效果。我走在最前面,周易第二,老荆在最后面。周易的手像树皮一样干枯,但是却没有一点冷汗渗出,这让我感到有一点点安全感。

  “咣当!”门关上了,外面传来了瘦子的声音:“你们玩好吧,只能往前走,一个小时内,这扇门都打不开的,只能从出口出来。”

  走在湿湿的地毯上,前面黑咕隆冬的,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情况。想到这里,我拉紧了周易的手…… 
十六 鬼打墙 
 
 

  我的手心汗津津的,在这甬道里,不停地在我们面前出现各种人工制造的妖魔鬼怪。我这两天已经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了,这些人造的恐怖景象并不能吓着我,我真正害怕的是会不会在这人造恐怖的后面,还隐藏着更深的更不为我所知道的惊悸。

  还好,一路上风平浪静,我走在最前面,一点也没吓着。周易是瞎子,更看不到恐怖的东西。倒是老荆让我担心不已,但是他还是满沉着的,一点也没听到他高声惊叫。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已经出了鬼屋,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让我有点高兴,同时也有点失望。如果我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一点关于那个叫晴晴的女鬼的线索,那我们以后再想找到可就更困难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鬼屋前的大厅,我们各怀心事地坐在了长沙发上休息。

  周易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们一定哪里出了差错,哦,对了,女鬼只在这鬼屋出现了一次,然后就是在你的别墅里出现,再然后是青蝠酒吧。只要你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也许是因为我们和你在一起,她才躲起来了。这样,我给你一道符,看能不能让她不来纠缠你。”说完,他从他的兜里取出了一张黄黄的纸递给了我。我看了看,是张黄表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这有用吗?”我怀疑地问。

  周易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女鬼是怨气铸成的,道行很深,我也怕这道符对她形不成威胁。唉……聊胜于无吧。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他就牵着老荆的手自顾自地走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十三楼的电梯里,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我用我的手托着我的下巴,陷入了迷茫的沉思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直勾勾地盯着我,目不转睛。是那个瘦子,卖地狱鬼屋门票的那个瘦子。

  他朝着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只是转瞬之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诡异。他咧开了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他伸出了舌头,腥红的舌头,在他的嘴角舔了一圈,然后喉结滚动了一下。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竖起了自己的耳朵,试图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不是在说话,是在唱歌,声音很悠长,虽然很含混,我却可以听得很清楚。很奇怪,他似乎是在用假声在唱,就像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人看,你却毁了它……如果不是你对你心爱的人的爱,我早就让你死亡……你无法逃脱,因为我在你左右,我在你左右……”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这个瘦子怎么在唱这样的歌?我仔细地盯着瘦子看着,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他的整个灵魂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摇着头,晃着脑,身体不受他主宰地摇摆不定。

  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这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涌出的时候,我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糨糊。我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瘦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无法移动自己的目光了。难道我被催眠了?

  我就这样和瘦子的眼睛对视着,他唱着怪异的歌曲,我看着他。他唱了一遍又一遍,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只知道听着他唱歌。猛的,突然,他的眼皮一翻,一道暴寒的精光向我射来,是他箭一般的目光。

  我的心脏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敲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一点。这个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又受我控制了。

  我连忙从深陷的沙发上爬了起来,飞也似地向电梯跑去。我不停地按着电梯的按钮,可我却只看到电梯上的红色数字一直停留在一楼,没有想上走。

  我听到在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森森的笑声。“呵呵……”“嘿嘿……”“卡卡……”“嘎嘎……”这只是那个瘦子一个人用女声在笑,但是听起来却像是有无数人同时在笑一般。

  笑声像把把匕首向我投掷过来,我不敢往后面看,只有不听地用拳头锤着电梯的按钮。我的后背全湿了,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肩膀不停地战栗着,我感到毛骨悚然!

  电梯还是不上来,我觉得瘦子的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我的左右徘徊踟躇。

  我决定放弃,不等着该死的电梯了,我冲向了楼梯间。当我冲进了写着EXIT的小门后,听到身后远远地传来瘦子用女声唱的最后一句话:

  “你走吧,你无法逃脱的,因为……我在你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

  我躲进了楼梯间,当门关上的时候,大厅里的歌声骤然小了一点。我依然惊魂未定,心口不停地跳着,仿佛要从我的嗓子眼里冒出来。

  楼梯间里的白枳灯一闪一闪,一明一暗,就像香港最老套的恐怖片一样,这就是最容易见鬼的场景。一想到这里,我的全身使劲地颤抖了一下。

  现在的我好象别无选择,只有往下跑,只有尽快地离开这邪到了极点的大厦。

  在楼道里,我飞奔着。可这楼道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好长呀!我不停地往下跑,汗水都渗了出来,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汗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楼道里回响着女人的笑声,在楼梯间里飘来飘去。

  我的心像是有只猫在里面抓一样,紧张得不得了。我只有不停地往下跑,往下跑,往下跑……

  十三层楼本来应该是很快就可以下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跑了多久,可我始终没见到一楼的大门。当我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我一抬头,看见楼梯间的大门上赫然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3!

  怎么还在十三楼?不可能啊!我明明在楼道里跑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二十层楼我也应该走出这栋大楼了,可怎么我还在十三楼?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鬼打墙?传说在无人的旷野中,常常会有人独自赶路,明明是朝着一个方向在走,可过了很久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出发的地点。据说是因为人的两只脚的步伐不一致,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如果说真是左右脚的步伐不一致造成的鬼打墙,那这只是一个自然现象,是可以找到合理解释的。可现在我遇到的情况,却是无法解释的。我一直朝着一个发现走,这是一条下楼的楼梯,不可能形成一个走回原处的怪圈的。这是怎么回事?

  楼道里的笑声嘎然而止,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有节奏有规律地跳动着,我的手心里全是冷冷的汗,看着紧闭着的十三楼的大门,我有点怵了。

  门虚掩着,透过微微的门缝,里面黑糊糊地一片,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

  我不敢进去,我连忙转过了身,又往下跑了一层楼。当我跑到下一层的时候,再一抬头。哦,我的天,我的噩梦!还是在十三楼!

  出了什么问题?我几乎崩溃了,我已经知道自己无法脱离这十三楼的禁锢,我将永远停留在这恐怖的十三楼。

  我又听到了一阵歌声,慢慢从十三楼房门里飘了出来。是女人的声音!

  “……来吧,进来吧……你没有办法逃脱的,因为我在你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

  我的心在慢慢下沉,下沉,再下沉……

  我抬起了手,我知道,我只有进去,即使我再多下几楼,还会是一样的结局,我还会呆在这没有办法离开的十三楼。

  我战战兢兢,双手颤抖地推开了门,我看到了一片黑暗…… 
十七 她要她的手 
  
 

  我推开了门,门里的一切变了,全变了。没有什么地狱鬼屋,也没有什么可恶的瘦子,更没有张着大嘴的老虎。只有一片阴森森的坟地!是的,真是一片坟地!风阴惨惨地掠过,乌鸦在一旁嘎嘎地叫着。在月光的照耀下,凄惨的这片墓地竟恍若白昼。

  几个人影快速地从我的身边掠过,仿佛把我当做了空气,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就像是隐身的一般,看着这几个人影从我身边经过后,他们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块墓碑前。

 
  我就像在一场最深沉的睡梦中,我就是个旁观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几个人站在了一块墓碑前,窃窃私语,在凄厉的冷风中,我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就是这里……”、“……可恶的女人……”、“……我恨不得把她……”呼呼的风声盖过了他们的对话,我再也听不清了,但是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几个人从身边拿出了几件物什,晃眼一看,竟然是几把铁锹。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就在我的眼皮下挥动起了铁锹,挖掘起这墓碑。

  “呸!”一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墓碑上,这个时候墓碑已经轰然倒下。这几个人开始挖起地上的土,不一会,地上出现了一个喏大的坑。几个男人一起跳进了坑中。

  过了良久,一巨黑漆漆的简陋的棺材被抬了出来。“轰!”棺材被倒扣着扔在了地上。几个男人从坑里一爬出来就拿着铁锹撬起了棺材。

  “吱呀--”一声,棺材露出了一条细缝。一股难闻的味道冲了出来,是腐烂了的尸体发出了难以让人忍受的气味,臭气冲天!

  一个男人捂着鼻子和嘴巴,手伸进了棺材的细缝。瞬时间,一具女人已经高度腐烂了的尸体被他拖了出来。

  风更大了,树枝不停地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摇曳着的枝条像是幢幢鬼影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更冷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提高了,这让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是她放火烧掉了医院!都是她!儿子!我给你报仇了!”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泼了一大瓶液体在尸体的身上,陡然间,尸体上腾起来了一团火焰。一股焦臭弥漫在了四周,挥之不去。令人呕吐的气味在我的鼻子边氤氲,让我无法节制地弯下了腰,干呕!我吐得连我胃里的黄水都呕了出来。可那几个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我就在他们的左右,麻木地观赏着他们的精彩表演。

  “我要让她的尸骨分家,让她永远不能超生!”当地上出现一堆烧焦了的尸骨后,那个领头的男人大声地说到。

  他挥起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斧头,狠狠地劈在了焦黄的骨头上。“啪啪啪--”坟地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女人的尸体被分成了好多块,几个人一人拿着一块烧焦的骨头自顾自地走了,坟地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一个看客,无奈地看着这悲剧的上演。

  “喵----”一声猫叫,凄惨地划过了这一片死寂。我抬起了头,是一只黑猫,正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望着我,眼神里满是落寞与寂寥。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它似乎需要我的帮助。

  在这一刻,我忘记了我曾经对黑猫的恐惧,我走近了它。我轻轻地抚摩着它了隆起的背,问它:“如果你能听懂饿的话,你就眨一下眼吧。”

  它眨了一下眼。从它的眼睛里竟流下了一滴泪,泪光竟让惨白的月色有点黯然失色。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股昏眩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的头晕了!我的头脑开始迷糊了,我突然有了想睡一觉的感觉。而且这感觉来得如此迅速,竟让我没有一点可以预备的时间。

  我倒在了地上,倒在这让我分不清到底是一片坟地,还是这原本应该是十三楼那家叫地狱的鬼屋里……

  我在这迷迷糊糊的景况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的脑袋里昏昏沉沉,我竭力睁开眼睛。

  我的眼前只有那只猫,但是此刻这只猫正在起着让我想不到的变化。

  它正在变,它的身影变得模糊,就像有一团黑色的烟雾正慢慢笼罩在特点身上。这团黑雾像是为它袭上了一层轻纱,它整个身体渐渐消失在了这雾气里,让我的视线不能捕捉到它。

  我用我的手指揉着我的眼睛,试图可以透过黑雾,看到这只怪异的黑猫,可我做不到。这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这团黑雾在不停变幻,不停地聚集,竟慢慢聚成了一团,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这团黑色的烟雾,看着特别停地变幻着形状,突然,这团烟雾慢慢散去,雾气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的脸就像一副雕像一般,45度角看过去,显得特别地漂亮。她的眼帘低垂着,两到湿湿的泪痕挂在她的眼睛下。我见尤怜!

  “你是谁……”我迟疑地问。

  “我是谁……我是一直在你左右的人……”她的眼皮轻轻地抬起,望着我慢慢地回答。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你就是那个六十年前的晴晴吗?”我声音颤抖了。

  “是的,我就是……”她的声音总是拖着长长的尾音,这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你为什么选择我?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为什么会是我?”我大声地问,似乎我的声音大一点,就可以躯走我心里莫大的恐惧。

  这个叫晴晴的女鬼瞟了我一眼,竟笑了,哈哈地大笑起来,全身花枝乱颤。她身上的白衣也跟着她的笑声颤抖起来,她的笑声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呆了很多地方,而这些地方偏偏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你出生的地方在市郊,就是现在青蝠酒吧的那个地方,而那里偏偏是我以前住家的地方。你后来搬了家,又是我去世的地方。你去了这个鬼屋,哈哈,偏偏是埋葬我的地方。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因为,我在你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女鬼一张嘴,竟然一连串的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她的话像是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击在了我的心头,让我无法自持。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老是要搞我?”我有点茫然,又有点愤怒。

  女鬼愣住了,她似乎陷入了沉思。猛的,她抬起了头,对我喃喃地说:“我不是要搞你,我是想让你帮我……”

  “帮你?我怎么帮你?”我有些疑惑了。

  “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被那些被大火烧死的死者家属抢走了,让我无法进入轮回。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他们不改这样对待我的。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她的声音很迷离,似乎在讲述一个很悠远的故事,也让我心有戚戚。

  我决定帮她,是的,她也是个可怜的失去自己骨肉的女人。可我该怎么帮她?我怎么才能找到她的身体?

  “我已经找到了我身体的大部分,就剩我的左手了。我已经查到在哪里,可我却没办法去拿。”这个叫晴晴,和我妻子一样名字的女鬼幽幽地说。她抬起了她的手,我看到了她空荡荡的左边的袖管。

  “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没办法去拿?”我好奇了,女鬼的本领应该比我大多了,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她都不能拿到的东西我凭什么去拿?

  “我的左手在一个很厉害的人那里,我没办法找他的,他有很大的能量,让我无法接近,因为他是个法力很强的人……”她的语气很缓慢,似乎在说着个和她不相关的事,但我却深深感到一阵凄凉。

  “谁?在谁那里?”

  “老荆……在老荆那里……”

  “老荆!在他那里?”我的心震了一下。

  “是的,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碰你的钢琴,让你想办法认识周易那个瞎子的。老荆一直喜欢的那个护士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我也不愿意的,但是他带着人挖了我的墓。我不恨他,但是我想进入下一个轮回。你一定要帮我……”

  “钢琴?你动我的钢琴?难道你就是那只猫?”我很诧异,我一直想要找的谜底出现了。

  “是的,我就是那只猫,我一直跟着你的,我一直在你的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叫晴晴的女鬼慢慢说着。

  她的话音刚落,刮来了一阵莫名其妙风。女鬼晴晴的身影摇曳了一下,慢慢消失了,就像一团雾在阳光下消融。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怔怔地发呆。

  十七 她要她的手

  我推开了门,门里的一切变了,全变了。没有什么地狱鬼屋,也没有什么可恶的瘦子,更没有张着大嘴的老虎。只有一片阴森森的坟地!是的,真是一片坟地!风阴惨惨地掠过,乌鸦在一旁嘎嘎地叫着。在月光的照耀下,凄惨的这片墓地竟恍若白昼。

  几个人影快速地从我的身边掠过,仿佛把我当做了空气,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就像是隐身的一般,看着这几个人影从我身边经过后,他们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块墓碑前。

  我就像在一场最深沉的睡梦中,我就是个旁观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几个人站在了一块墓碑前,窃窃私语,在凄厉的冷风中,我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就是这里……”、“……可恶的女人……”、“……我恨不得把她……”呼呼的风声盖过了他们的对话,我再也听不清了,但是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几个人从身边拿出了几件物什,晃眼一看,竟然是几把铁锹。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就在我的眼皮下挥动起了铁锹,挖掘起这墓碑。

  “呸!”一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墓碑上,这个时候墓碑已经轰然倒下。这几个人开始挖起地上的土,不一会,地上出现了一个喏大的坑。几个男人一起跳进了坑中。

  过了良久,一巨黑漆漆的简陋的棺材被抬了出来。“轰!”棺材被倒扣着扔在了地上。几个男人从坑里一爬出来就拿着铁锹撬起了棺材。

  “吱呀--”一声,棺材露出了一条细缝。一股难闻的味道冲了出来,是腐烂了的尸体发出了难以让人忍受的气味,臭气冲天!

  一个男人捂着鼻子和嘴巴,手伸进了棺材的细缝。瞬时间,一具女人已经高度腐烂了的尸体被他拖了出来。

  风更大了,树枝不停地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摇曳着的枝条像是幢幢鬼影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更冷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提高了,这让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是她放火烧掉了医院!都是她!儿子!我给你报仇了!”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泼了一大瓶液体在尸体的身上,陡然间,尸体上腾起来了一团火焰。一股焦臭弥漫在了四周,挥之不去。令人呕吐的气味在我的鼻子边氤氲,让我无法节制地弯下了腰,干呕!我吐得连我胃里的黄水都呕了出来。可那几个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我就在他们的左右,麻木地观赏着他们的精彩表演。

  “我要让她的尸骨分家,让她永远不能超生!”当地上出现一堆烧焦了的尸骨后,那个领头的男人大声地说到。

  他挥起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斧头,狠狠地劈在了焦黄的骨头上。“啪啪啪--”坟地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女人的尸体被分成了好多块,几个人一人拿着一块烧焦的骨头自顾自地走了,坟地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一个看客,无奈地看着这悲剧的上演。

  “喵----”一声猫叫,凄惨地划过了这一片死寂。我抬起了头,是一只黑猫,正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望着我,眼神里满是落寞与寂寥。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它似乎需要我的帮助。

  在这一刻,我忘记了我曾经对黑猫的恐惧,我走近了它。我轻轻地抚摩着它了隆起的背,问它:“如果你能听懂饿的话,你就眨一下眼吧。”

  它眨了一下眼。从它的眼睛里竟流下了一滴泪,泪光竟让惨白的月色有点黯然失色。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股昏眩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的头晕了!我的头脑开始迷糊了,我突然有了想睡一觉的感觉。而且这感觉来得如此迅速,竟让我没有一点可以预备的时间。

  我倒在了地上,倒在这让我分不清到底是一片坟地,还是这原本应该是十三楼那家叫地狱的鬼屋里……

  我在这迷迷糊糊的景况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的脑袋里昏昏沉沉,我竭力睁开眼睛。

  我的眼前只有那只猫,但是此刻这只猫正在起着让我想不到的变化。

  它正在变,它的身影变得模糊,就像有一团黑色的烟雾正慢慢笼罩在特点身上。这团黑雾像是为它袭上了一层轻纱,它整个身体渐渐消失在了这雾气里,让我的视线不能捕捉到它。

  我用我的手指揉着我的眼睛,试图可以透过黑雾,看到这只怪异的黑猫,可我做不到。这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这团黑雾在不停变幻,不停地聚集,竟慢慢聚成了一团,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这团黑色的烟雾,看着特别停地变幻着形状,突然,这团烟雾慢慢散去,雾气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的脸就像一副雕像一般,45度角看过去,显得特别地漂亮。她的眼帘低垂着,两到湿湿的泪痕挂在她的眼睛下。我见尤怜!

  “你是谁……”我迟疑地问。

  “我是谁……我是一直在你左右的人……”她的眼皮轻轻地抬起,望着我慢慢地回答。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你就是那个六十年前的晴晴吗?”我声音颤抖了。

  “是的,我就是……”她的声音总是拖着长长的尾音,这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你为什么选择我?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为什么会是我?”我大声地问,似乎我的声音大一点,就可以躯走我心里莫大的恐惧。

  这个叫晴晴的女鬼瞟了我一眼,竟笑了,哈哈地大笑起来,全身花枝乱颤。她身上的白衣也跟着她的笑声颤抖起来,她的笑声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呆了很多地方,而这些地方偏偏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你出生的地方在市郊,就是现在青蝠酒吧的那个地方,而那里偏偏是我以前住家的地方。你后来搬了家,又是我去世的地方。你去了这个鬼屋,哈哈,偏偏是埋葬我的地方。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因为,我在你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女鬼一张嘴,竟然一连串的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她的话像是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击在了我的心头,让我无法自持。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老是要搞我?”我有点茫然,又有点愤怒。

  女鬼愣住了,她似乎陷入了沉思。猛的,她抬起了头,对我喃喃地说:“我不是要搞你,我是想让你帮我……”

  “帮你?我怎么帮你?”我有些疑惑了。

  “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被那些被大火烧死的死者家属抢走了,让我无法进入轮回。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他们不改这样对待我的。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她的声音很迷离,似乎在讲述一个很悠远的故事,也让我心有戚戚。

  我决定帮她,是的,她也是个可怜的失去自己骨肉的女人。可我该怎么帮她?我怎么才能找到她的身体?

  “我已经找到了我身体的大部分,就剩我的左手了。我已经查到在哪里,可我却没办法去拿。”这个叫晴晴,和我妻子一样名字的女鬼幽幽地说。她抬起了她的手,我看到了她空荡荡的左边的袖管。

  “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没办法去拿?”我好奇了,女鬼的本领应该比我大多了,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她都不能拿到的东西我凭什么去拿?

  “我的左手在一个很厉害的人那里,我没办法找他的,他有很大的能量,让我无法接近,因为他是个法力很强的人……”她的语气很缓慢,似乎在说着个和她不相关的事,但我却深深感到一阵凄凉。

  “谁?在谁那里?”

  “老荆……在老荆那里……”

  “老荆!在他那里?”我的心震了一下。

  “是的,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碰你的钢琴,让你想办法认识周易那个瞎子的。老荆一直喜欢的那个护士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我也不愿意的,但是他带着人挖了我的墓。我不恨他,但是我想进入下一个轮回。你一定要帮我……”

  “钢琴?你动我的钢琴?难道你就是那只猫?”我很诧异,我一直想要找的谜底出现了。

  “是的,我就是那只猫,我一直跟着你的,我一直在你的左右,我就在你的左右……”叫晴晴的女鬼慢慢说着。

  她的话音刚落,刮来了一阵莫名其妙风。女鬼晴晴的身影摇曳了一下,慢慢消失了,就像一团雾在阳光下消融。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怔怔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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